成都。
司马冏看着情报, 大笑道:“胡问静无知愚蠢,竟然种了九亿斤芋头,这是要吃到人人像芋头吗?”其余几个官员附和着大笑, 有人道:“这芋头放不久,只怕九亿斤芋头中至少八亿斤只能喂猪了。”司马冏大笑:“喂猪都不一定肯吃这又硬又难吃的芋头。”
众人一齐笑着,鄙夷着胡问静的愚蠢。
司马冏笑了许久,道:“我大缙的精锐士卒最近如何?”一群官员早有准备,一个官员拱手道:“今日大军出操,精神百倍, 士卒高呼大缙万岁。”一群官员微笑, 司马冏每日都要询问益州的士卒的情况,可哪有这么多事情可以汇报的?于是这汇报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一个标准范本, 今日大军出操, 明日大军也让出操, 后日就是留在营地锻炼体能,大后日就是练习弓箭, 至于大军其实在做什么, 完全不重要, 只要汇报这些就够了。
司马冏微笑, 心里很是满意自己对大军的控制, 这一万益州军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万万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益州地形易守难攻, 我们只要守住了几处要隘, 这胡问静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进益州。”司马冏大声地道。
一个时辰之后, 一只信鸽从成都某个角落飞了起来,信纸上详详细细地记载了今日司马冏的言行,以及宜都王府内发生的事情。
在几百里外的南充城, 有人从信鸽中收了信件,细细地看,叹气道:“又是一纸废话。”每日都有情报送过来,可是几乎全部都是毫无价值的废话,也不知道是那些传递信息的人废物,还是司马冏废物,每日只会做一些毫无价值的事情。
另一人道:“我等的作用就是从废话中找出有用的信息。”他顿了顿,问道:“那夏霖到底从江陵得到了什么,可有情报?”
房间内几人一齐摇头,各地的消息都证明了夏霖得到了某个大有价值的奇物秘方,而后详细记载了夏霖的一路行动,偏偏就是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奇物秘方是什么的消息。
有人无奈地道:“江陵正在严查,听说好些道门的人赶回了江陵,彻查了所有的机密文件,没发现任何泄露的痕迹。”对于江陵乃至大楚而言,此刻众所周知的利器就是回回炮了,但是回回炮的机密图纸不在江陵,夏霖就是混入了府衙也不可能得到回回炮的机密图纸,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群废物!”房间内某个人大声地骂着,也不知道是骂传递消息的人还是骂江陵道门的疏忽,竟然被人偷了机密却仍不知道被偷了什么。
房间内众人内心其实是理解的,“机密”这玩意儿有可能就是一句话,或者一个数据,被人看了一眼传递了出去,谁知道是那一句话哪一个数据呢?如同他们从益州宁州梁州各地得到的消息,就算司马冏知道泄露了,又哪里知道会是谁泄露的?
……
成都。
御书房中只剩下司马冏一个人了。他脸上自信的微笑慢慢地消息,颤抖着从一个木盒中翻出了一卷小小的飞鸽传书,上面的文字他几乎都能背出来了,“……司马冏笑言,‘我有大军在手,何惧胡问静?’……与花园中舞剑一炷香……”
司马冏盖上木盒子,又塞回了书架之上,混入了密密麻麻的书本画卷之中,仿佛如此就不那么烫手了。
这一段简单的毫无价值的飞鸽传书记载的是司马冏某一日的行动。若不是他很少在花园中舞剑,他都记不起这飞鸽传书中写得是哪一天了。
司马冏脸色惨白,那一天陪伴在他身边的官员大概有三十人,侍卫大概有百来人,宫女太监大约有三百来人,这四百余人之中谁是胡问静的细作?
司马冏回想着一张张的脸,这些人有一半是他父亲齐王司马攸或者他在长安的旧臣子,跟随他已经有十年以上,另一半人则是巴蜀的旧人,与胡问静毫无关系。
可是,这些人中竟然有人是胡问静的细作?哦,不能称作细作,因为这四百余人一定不是胡问静派来的,而是眼看天下大局尽在胡问静手中,巴蜀独木难支,迟早灭亡,于是良禽择木而栖。这不是细作,这是叛徒!
司马冏浑身发抖。这封因为鸽子被意外猎杀,又巧合地落在了府衙的官员手中,这才落到了他的手中的飞鸽传书令他清楚地知道了自身的危险。就是他最信任的四百余人之中都潜伏着勾结胡问静的叛徒,他还能信任谁?会不会他前脚派人攻打胡问静,后脚胡问静就得知了他的详细部署?
司马冏很清楚论打仗他绝不是胡问静的对手,胡问静一直没有对巴蜀动兵的原因是因为巴蜀地形复杂,而胡问静又被中原纠缠,抽不开身。
司马冏拿起茶杯,大口地饮茶,冰凉的茶水带着香气进入了他的喉咙,他微微镇定了一些。与胡问静打仗?他想多了,西凉有马隆在,北面关中有覃文静周处,东面荆州有周渝,胡问静需要亲自动手与巴蜀作战?三路大军一出,巴蜀就会大乱,投靠胡问静的叛徒立马就会翻倍,他立刻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他拿头与胡问静打?
司马冏忽然大笑:“曹操啊曹操,本王与你同病相怜。”当年曹操在官渡对抗袁绍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般惶恐和绝望,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