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的东面, 一道阳光刺穿乌云,落在了一支军队之上,每一个士卒的脸上身上都闪烁着刺目的光亮。
潼关之上, 无数士卒死死地盯着那支军队,屏住了呼吸。
地平线上慢慢地出现了一杆黑色的旗帜,旗帜上一个大大的胡字迎风招展。
潼关上的士卒大声欢呼:“是胡刺史!是胡刺史!我们有救了!”心里对投降犹豫不决是一回事,保住小命是另一回事,既然当官的决定投降了, 当小兵的就要在投降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欢呼声必须真诚, 愉悦,仿佛见到了十年不回家的亲爹。
张都尉热泪盈眶,盼星星, 盼月亮, 终于盼来了胡问静的大军,这回小命终于安全了, 虽然眼睛一扫就知道那支军队的人数撑死了只有三千人,但先锋军有三千人不算少了。
那支军队越走越近, 铠甲的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张都尉忽然反应过来,大声下令:“快!快开城门!”
沉重的潼关大门飞快地打开, 张都尉带着众人欢呼着冲出了潼关,副将死死地扯出了张都尉:“都尉!”
张都尉惊讶地看着副将,想不到你的智商如此之低,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犹豫不决?
副将更惊讶地看着张都尉:“都尉, 你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去迎接胡刺史的先锋?”
张都尉看看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身为都尉, 他一向很注重仪表,这一身铠甲绝对擦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又是威风凛凛,又是庄重得体。
副将悲哀了:“都尉,你是去投降,不是去打仗!”
张都尉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错在了哪里。他焦急地叫道:“快,快给我脱铠甲!”一群亲卫手忙脚乱的帮忙,片刻之间张都尉脱掉了铠甲,脱掉了官袍,扔掉了宝剑,只剩下了单薄的衣衫,依然感觉不够,又打散了发髻,任谁一看都觉得投降的诚意爆表,这才满意。
其余士卒看到潼关一把手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瞬间懂了,投降之人手拿刀剑身穿盔甲怎么显示诚意?怎么让受降之人趾高气昂?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脱盔甲,扔兵器,解散头发,好些人干脆往脸上涂抹泥巴,不求真实,但求夸张,只要受降的人看得开心,觉得投降者低三下气毫无反意,这满脸的泥巴就没有白涂。
张都尉看看身后数千士卒个个满脸泥污,犹豫了,要不要也在脸上涂一些?副将拼命地劝,我们是投降的军队,不是投降的丐帮。
那支军队到了潼关之前,张都尉大声地道:“潼关罪臣张景胜恭迎胡刺史。”
数千潼关将士齐声道:“恭迎胡刺史。”
其实谁都知道胡问静肯定不在,大家都是当兵打仗的,别的事情不知道,军中诈降的故事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胡问静脑子有病才会作为先锋第一批到达投降的关卡呢,就不怕潼关的士卒猛然翻脸,潼关内涌出几万刀斧手,将胡问静砍成肉酱?受降这类事情当然是一个小将负责先入城检查有无埋伏,接管要害位置,然后才会是胡问静跟随大军赶到,安安全全的接受投降部队的谄媚了。但是这点潜规则所有人一定要假装不知道,用最恭敬的态度迎接胡刺史的先锋。
张景胜比士卒更加确定这支队伍没什么大人物,这三千人都是步兵,一个骑马的都没有,这年头找个门阀贵公子都知道要骑马装逼,有名的大将怎么会不骑马?这支队伍搞不好就是一支农庄士卒。
张景胜对于向一群农庄士卒投降没有一丝的屈辱感,他投降的是胡问静,恭迎胡问静的手下又有何妨,重要的是态度。
张景胜带着数千潼关守军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看着地面,等待这支胡问静的先锋队伍中的小官员走出来,客客气气地道,胡刺史没来,我是某某某,将军辛苦了等等。
一个女子从那支队伍中走了出来,淡淡地道:“你就是潼关守将张都尉?”
张景胜恭恭敬敬地道:“是,下官就是潼关守将张……”他一抬头,看到了那女子。那女子既没有艳光四射,也没有九尺身高,瘦弱的身体放在大军之中一万分的不和谐,但是张都尉几乎一秒就认定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就是胡问静。
张景胜的声音颤抖了,额头触地:“罪臣张景胜恭迎胡刺史大驾莅临潼关。”
四周的潼关将士一秒就从张景胜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言下之意,心中一齐大惊,这个女子就是胡问静?胡问静亲自作为先锋到了潼关?胡问静疯了?张都尉有没有认错了人?
张景胜没有见过胡问静,他是关中的将领,胡问静不出名的时候他根本不屑见小小的九品县令,胡问静出名之后他却已经见不到胡问静了,但眼前这个女子一定是胡问静。
除了胡问静,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女子的身上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胡问静淡淡地道:“说,最新的关中情况如何?”她的身后,一群士卒进入了潼关,开始把手各个要害位置。
张景胜定了定神,道:“最新消息,胡人夺取了大散关,秦州十几万胡人入关中,陈仓城被围,司马畅派遣司马矩带领两千人救援陈仓……”潼关与长安可谓是近在咫尺,消息分分钟就到了。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