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勖家门口车水马龙, 冻死人的寒风都被热烈的气息吹散了,无数人挤在门口热情地高呼:“荀光禄大夫,下官请你吃饭!”“荀光禄大夫, 下官有一壶好酒。”
路过之人深深地叹息:“这就是官老爷啊。”还没过年就有无数人送礼拍马屁,当官真是太幸福了。
荀勖坚决闭门谢客, 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吗?一群混账王八蛋。
荀勖的族人很是惊讶,荀勖作为奸臣向来长袖善舞, 为何今日坚决不肯会客?这可不是做官之道。
荀勖看一群族人, 幸好贾充不在这里, 否则他日常如何鄙夷贾充有个白痴女儿,贾充就会加倍的鄙夷他有一群白痴族人。
一群族人见了荀勖意味深长的眼神, 瞬间懂了:“难道是因为回家后就不谈公事?”听说那个谁谁谁回家后绝口不谈公务, 保密制度做到了极点, 朝廷有什么决议就算对亲儿子都不提, 难道荀勖也要走这条道路了?
荀勖耐心有限,呵斥道:“蠢货!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拜访老夫吗?”
一群族人当然知道, 荀家好些人就是朝廷小官,同样参与了今日的“三堂会审”,结果毛“会审”都没看到, 只看到胡问静发神经, 然后一头的雾水。
一个族人老实道:“我完全没有听懂胡问静说了些什么。”只听见胡问静满嘴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到底那是什么东西?看胡问静的模样那些听不懂的词语不是她随口瞎说的,而是她也没有搞明白的含义深刻的词语, 只是那族人聪明有余, 看书不多,完全不记得这几个词语出自哪一本经史。
其余族人用力点头,荀勖宅院外的无数官员肯定也是没听懂, 想要找荀勖问个明白的,荀勖与胡问静是一伙的,又是大缙朝出门的博览群书的饱学之士,不问荀勖还能问谁?
荀勖冷冷地看着一群族人,没有把这些蠢货全部赶回家真是错到了极点。他慢慢地道:“胡问静在朝会中说了许久的言语,众人一个字没听懂,然后所有人都来找老夫,在老夫的解释下开开心心地回去了,你若是胡问静,你会如何想?你若是洛阳百姓,你又会如何想?”
一群族人愕然地看着荀勖,忽然大汗淋漓。有族人一边擦汗,一边道:“胡问静应该不会在乎。”胡问静好歹是朝廷巨头了,还隐约有想要篡位之心,这点容人之量肯定是有的,荀勖又不与她争夺天下。
荀勖冷笑:“若是在乎呢?若是现在不在乎,以后在乎呢?若是现在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很在乎呢?为官者不想着滴水不漏,只想着‘应该’,‘可能’‘也许’,你绝对活不到退休。”
……
贾南风同样没听懂胡问静的言语,她问遍了宫中博学之人,就没人知道“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这两个词语是什么东西,她对胡问静口中的“公平”更是不理解了,公平就是大家都一样,那是表示皇帝和普通人一样?那普通人吃野菜粥,皇帝也吃野菜粥,普通人住茅屋,皇帝也住茅屋?贾南风打死不信世上有绝对公平的世界。她不想去找胡问静问,那显得她太蠢,于是去找贾充,父亲只会赞赏她不懂就问,绝不会嘲笑她。
但贾充这次令贾南风失望了。
贾充摇头:“为父也不懂。”胡问静一向满口胡说八道,他也不知道那些词语究竟是哪个地方的俚语或者是哪本小黄文中的典故。
贾南风点头,胡问静的言语一向缥缈,很像那些算命的骗子,普通人完全听不懂。她只觉胡问静真是愚蠢,明明是为了让朝廷官员知道她的心思、底线、做事原则而召开的朝议,结果却一个官员都没懂,这算什么?想要让朝廷百官知道自己的心思就该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哪有故弄玄虚的道理,除了让文武百官认为她是疯子,胡问静又得到了什么?真是个笨蛋。
贾南风骂了几句,又想起明明是大缙朝的朝议,皇帝司马遹却没有参加,心中微微有些古怪。司马遹这几日与小问竹贾谧等人玩得开心极了,完全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废”了。她暗暗叹气,也不知道司马遹的未来会是如何。
贾充一眼就看出了贾南风对司马遹的牵挂,有些高兴贾南风的胸襟略微博大了一些,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贾南风,权臣篡位之后,这“禅让”的皇帝能有好下场吗?他精力有限,没去想过思索胡问静将来会怎么处理司马遹,只能假装不知道,笑道:“南风终究没有当过官。这朝廷之中上司说什么是完全不用听的,只看上司做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词语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只需要看上司做了什么就可以了,何必去苦苦地研究上司说的词语。
满朝文武同样这么想,谁知道胡问静是不是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只需要看那“父撬女家案”是如何处理的就行。
胡问静对“父撬女家案”的处理结果很快公之于众。
“……父是父,女是女,既已分住,即是分家,女儿的财物与父亲无关……董陈入室盗窃罪杖五十,徒三个月;抢夺房产罪,杖一百,徒十年,流放三千里……”
这一段判决,文武百官早有所料。胡问静嘴中的“公平”在此案中大概就是谁的财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