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中, 崔都尉望着前方,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到兖州了。”他身后的将士一齐眼角含泪,哽咽着道:“都尉,我们终于到兖州了。”更有将士嚎啕大哭, 哭声传开, 更多的将士悲声哭泣。
这一路从洛阳奔赴兖州的路程真是心酸啊,在大缙朝的土地上, 在繁华的中原腹地, 三万中央军竟然差点要全体吃野菜过日子了。
哦, 错了, 已经在吃野草了。没错,是野草不是野菜。
考虑到前途未卜,整个中央军三万将士一致要求尽最大的可能的保留米面干粮,能吃野菜就不吃干粮, 能吃野草就不吃野草, 能吃树皮就不吃野草。
中央军一众将士越是靠近兖州边境越是紧张, 若是胡问静不讲仁义, 突然发起大战, 而后将他们围困在这荥阳郡之内,深沟高壑,不与之战,他们怎么办?是血战突围,是投降,还是活活地饿死?
一群中央军将士考虑到明天就可能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而后面对饿死的绝境,对大军想尽办法节省粮食,加快行军, 那是一万个支持。
如今终于到了兖州地界,再也不同担心被围困了,这能不高兴吗?
有将领恶狠狠地转头看来路,虽然有己方大军士卒的遮挡,距离又远,他看不见胡问静的军队的影子,但是根据斥候的汇报,在他们的身后至少有两万农庄的农夫军死死地咬着他们的尾巴。
“要不要杀个回马枪?”那将领建议道。不仅仅出一口被威逼盯梢驱赶的恶气,还能抢劫一些粮食。
三个都尉摇头否决,脑子有病啊,已经和和气气的到了这里,何必结仇?想出口气就深呼吸啊,出几百口气都没人管你,身为将领最重要的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参与朝廷争斗,老实拿薪水混日子不香吗?
崔都尉意味深长地提醒众人:“东海王殿下未必一定能赢的,胡将军未必一定会输的。”看看大缙朝的发家史就知道了,曹家的猛将能臣尽数嗝屁之前谁会想到小小的书记员司马懿能够篡夺曹老板的天下?作为脑子不怎么机灵的丘八哪怕再看好司马越,不惜千里行军投奔司马越,也要给自己留后路,客客气气的称呼几声胡将军,与胡将军的手下挥手道别惺惺相惜绝对不会吃亏。
一群将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微微试探就试出来了,看来三个都尉对前途也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决定投靠司马越的时候可以脑子一热想到了司马家有两百个王侯,有名正言顺的天子血统,但是吃了这么久的野草,拉屎都是绿色的,多高的热情都要降到冰点了,必须仔细考虑万一司马越为人不厚道,夺了投靠他的将领们的兵权,甚至杀了他们的可能。
一群将领嘴里说着:“对,我们不用和胡将军结仇。”心中却开始活络了,不管司马越给多少金银、许多大的官位,他们决不能放弃手中的士卒,这年头有兵在手比什么都强。
三万大军加快脚步,越过了界碑,正式进入兖州浚仪县地界。
浚仪县城外,无数百姓夹道欢迎,见中央军原来,一齐欢呼:“来了,来了!”有人用力的招手,有人大声的叫着:“早就在等你们了!”有人叫着:“英雄啊英雄!”
崔都尉与黄都尉、李都尉对视一眼,急忙跳下了马,挤出泪水,哽咽着道:“浚仪县父老乡亲何以如此热情?我等受之有愧。”心中几百个怀疑的念头乱转,当兵这么多年第一次被百姓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事出反常必有妖。
崔都尉淡淡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领们,一群将领会意,暗暗地整顿兵马,会不会这个城池其实已经被胡问静夺了,而他们不知道。或者这个城池其实是中牟,他们一路上走错了路或者胡问静故意修改了地界,引诱他们看错了地图?总而言之小心为上。
欢迎的百姓热情的欢呼着,时不时有女子撒花,宛如欢迎收复故国的王师。
黄都尉对将士们打了个眼色,温和地笑着,对一群百姓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等是前去投靠东海王殿下的中央军将士,诸位何以如此厚爱我等?”
浚仪县的县令越众而出,一脸的激动,远远地就长揖到地,朗声道:“诸位将士为国为民,不畏矢石,不顾生死,国士也,我等自当以国士迎之。”
一群百姓笑眯眯地看着一群中央军将士,谁不知道你们假装投靠司马越,其实是去杀了司马越、杀光所有门阀的敌军啊,若是不对你们热情一些友好一些,说不定你们就会翻脸屠城了。
崔、黄、李三个都尉热泪盈眶,感动极了,嘶哑着嗓子道:“守护国家,保境安民那是我等军人的本分,诸位何以如此厚赞?不敢当,不敢当。”
军民鱼水之情是如此的热烈得令人颤抖,三个都尉坚决婉拒了入城吃接风宴,毫不犹豫地决定在浚仪县城外扎营,而且营寨必须严格按照战时标准,木栅栏,拒马,暗哨,明哨,防火沟,一个都不能少。
崔都尉更是对浚仪县送来的犒军酒食下了死命令,所有酒水一口都不能碰,所有米面蔬菜肉类必须严格检查,千万不能发生一顿饭后全部嗝屁的狗屎事情。
当夜,三万中央军人不卸甲,马不卸鞍,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浚仪县内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