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支车队缓缓的走近,车队并不大,只有四辆马车,车轮在泥泞的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车中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财物,只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和少量的布匹茶叶。车队的马夫懒洋洋的赶着车,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小步跑到了车队最前面的马车上,翻身跳上了马车,车夫急忙递上了水囊:“刘管事,喝水。”
那刘管事接过水囊,大口的喝了几口。那车夫谄媚的笑着,刘管事是商号的三管事,年轻有为,办事干净利落,大家都说刘管事以后一定是商号的大管事,他必须多拍马屁,以后刘管事当了大管事之后就会重重的提拔他。
刘管事喝了水,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对后方的马车夫吆喝:“都打起精神来!小心遇到了匪人!”
后方的马车夫们大声的应着,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从这里到谯郡一路上都是官道坦途,走过了无数遍了,何时遇到过了盗匪?再说这马车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盗匪脑子有病才来抢一些寻常的药材呢。
“哥几个都小心些!”马车夫们大声的互相提醒着,很清楚刘管事为什么这么卖力。
“还不是为了讨好王大小姐。”某个马车夫盯着前方的某一辆马车,低声对同伴道。
商号的东家是谯郡王家,王家的大小姐就在这商队之中,商号的大掌柜还能不好好伺候了?即使这几乎没有见过盗贼的坦途,大掌柜依然凑了一支商队护送大小姐回谯县。这临时的安排太过仓促,商队的马车只装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当保镖的目的重过了做生意。
同伴笑着,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刘管事花了大力气。”车夫笑,谁都想抓住这次的机会拍大小姐的马屁,刘管事年纪轻轻就能当三管事自然是深深懂得怎么抓住机会。
“我们只要跟紧了刘管事,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车夫笑道。
前面的树林中忽然出现了两条人影,飞快的冲到了官道上。
“大哥,能不能捎带我们两人一段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欢快的打着招呼,手上还紧紧的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打头的刘管事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打量那两个女孩子,脸上身上都干干净净的,还背着一个大包裹,既不像是流民,也不像是盗贼,却又不见成年人跟随,古怪的很。
“不方便。”刘管事干净利落的拒绝,出门在外,绝不与可疑的人接触才是完全之策。
“大哥,只是捎带一路,我们两个很轻的,绝不会累坏了马儿。”那十几岁的女孩子努力的蹦跶,正是连夜脱逃的胡问静。
胡问静在张俊俯身嗅羊骚味的时候秒懂自己计划中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的张博身上的羊骚味时刻提醒着她羊骚味很有可能会是她的致命破绽,但她想当然的认为沐浴熏香过了,可以解释羊骚味被洗掉和遮盖了。再说,陌生男人闻女子的体味是多么的失礼和无限近似调戏的事情,张家的人敢调戏刺史的内侄女吗?那张博已经被她的猖狂镇住了,哪里敢闻她的体味?
可是,她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土皇帝!所谓土皇帝的重点是“土”啊!
张博一心想要上进,可是张家实在是太“土”了,不论他多么的追求上等人的礼仪,吃饭讲规矩,走路讲规矩,穿衣服讲规矩,张家终究不是“懂礼”的一份子。
就像谣传中英国女皇请客,结果客人把用来洗手的水喝了下去。
不是客人是文盲,不是客人没钱,英国女皇请的客人会是普通人吗?只是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礼仪,女皇的客人再有钱再有地位也不知道皇家的饭桌上竟然会有洗手水的“礼仪”。
张家作为“土”皇帝,不论多么努力的向上流社会靠近,依然对一些细节是完全不知道的。在每日有无数女人伺候、看到好看的婢女就抱上床,不顺从的婢女就打死、一辈子只在固镇周围打过转的老一辈“乡绅土豪”张观的心中,作为男人嗅一下女人身上的味道算什么无礼?一个女人而已,他年轻的时候在大街上看到美人直接就拖进了张家了,要不是胡问静是刺史的内侄女,他根本不需要给胡问静面子,女人算老几?还不是吃饭不上桌,犯错就打死,生不出儿子就打死的贱坯。所以,张观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手都没有碰到胡问静,只是低声嗅一下气味会是一件严重到“非礼”的事情。即使年轻一辈“乡绅土豪”张博都无法理解张观心中的“礼仪观念”,张观依然不以为然。非礼非礼,翻遍四书五经,只有走路说话动手动脚叫做非礼,什么时候嗅一下就是非礼了?嗅不就是深呼吸吗?呼吸也属于非礼了?
胡问静在张观脸带笑容,肆无顾忌,理所当然的低头嗅她的体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土皇帝的礼仪观念,以及这个时代对女人的重视。她瞬间醒悟张观或许还有其他底牌,并且会再次采取远远超出她预料的“非礼”行为试探她,她不得不立刻采取了最激烈的反应,一举打晕了张观。
所幸“有上进心”的张博“知书达礼”,所幸一群门客对未来的发展理解“深刻”,坐看她在张家打晕了张家的家主。
但这种幸运是非常短暂的,且不论张观苏醒之后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