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郎君可有主意了?”
孟庙颌首:“有了。”
罗先生、甄先生齐齐看定他。
孟庙道:“我只将情况与客人分说明白,请他包涵就是了。”
酆都来的客人既然没有恶意,只有亲近友善,那他必定不会因为孟府的客气而生恼。何况,他也只是暂理孟府杂事,并不是这孟府里的主人,更不是酆都来的客人想要拜见的正主。
在孟彰没有露面之前,他们只要不失礼就行了。
孟庙说完话后,自己也是失笑。
“是我被吓着了,一时乱了分寸,竟就糊涂了......”
这么说着,孟庙看了看书房那紧闭的门扉,又近乎喃喃一般说道:“阿彰昨日里都没有明白说起这事,料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庙整理了心绪,收起那些帖子,对罗甄两位先生道:“不好让各位客人再空等,我就先过去了。这里劳烦两位先生多费心。”
罗甄两位先生齐齐颌首:“且只管交给我们两人便是。”
孟庙领着孟丁转身就走了。
孟府前院正厅里,六位来自各家法脉的道人坐得稳稳当当,只偶尔说道几句闲话,权作交流。
孟庙走进正厅时候,先自笑开:“是我来迟了,劳烦各位久等......”
孟彰出关第一日,帝宫里有司马慎遣了人来送贺礼;出关第二日,是帝都洛阳各家世族遣人来贺;第三日,来送贺礼的是扎根帝都洛阳的各家法脉理事之人;第四日,又是童子学里的各位生员及谢远、顾旦这些跟孟彰很有几分交情的人,遣了人来送贺礼;到第五日,来送贺礼的便是孟彰的家臣、家仆,包括青萝、孟昌等人。
总之,这一场热闹整整持续了五日,才算是罢休。
而这五日里,忙成陀螺一样的,却不是孟彰这个正主,而是孟庙。
是以到孟彰再从书房里出来时候,孟庙几乎喜极而泣。
“阿彰,你可算是出来了......”
见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的孟庙,孟彰也难得的升起了几分愧疚。
“这次,是劳烦庙伯父费心了。”
孟彰说着,端端正正站起,给孟庙拜了一礼。
孟庙吓了一跳,连忙避让开去。
“不过是些许小事,如何需要这般郑重?”孟庙急道,“阿彰,我也只是与你说笑罢了,你......”
孟彰拜了一礼,才站直身体跟孟庙道:“庙伯父虽是说笑,但彰却是认真的。”
孟庙顿了顿,细看孟彰。
“阿彰你?”
孟彰只笑着看他,并未多做解释。
孟庙看着这样的小郎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总觉得,这样的孟彰......
比之上一日所见,好像又更沉稳了几分。这是,又成长了?
孟庙心里止不住地慨叹,但他手上动作也没停,又从袖袋里摸出两本簿册来递给孟彰。
“这又是礼单?”孟彰问。
孟庙点头:“可不是?”
孟彰将两本簿册拿了过来,一页页翻看。
礼单上的几个名字,映入孟彰眼底,轻易便勾起了孟彰的某些记忆。
他面上显出了几分沉吟。
孟庙细看着孟彰面上表情变化,等觑着空当,便问孟彰道:“阿彰,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彰摇头:“没有。”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被耽搁了而已。
孟庙不去细究,他将这两本簿册交给孟彰后,自觉完成了一桩大事。
可他一时半会儿的,也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概因,他想起了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阿彰,”他端正了脸色,跟孟彰道,“外头各家的态度,好像又有了变化。”
有变化是应该的,没有变化才奇怪。
孟彰面色不变,只问孟庙道:“可有更具体的细节?”
孟庙看向了旁边静默的罗甄两位先生。
罗先生笑着上前一步,也伸手从袖袋里摸了摸,取出一本簿册来递给孟彰。
“在这里。”
孟彰将记载着礼单和名录的两本簿册收起,转手接过罗先生递送过来的簿册。
罗先生手上的这一份簿册上记载着的,并不是其他,而是这段时日以来帝都洛阳里各家势力力量的调拨与布置。
孟彰看了一阵,心里就有数了。
原本盯紧了孟彰、要对孟彰出手的,可谓是鱼龙俱全。
上到司马氏的几支封王,中到力量削减、根基动摇的几家顶尖世族,下到混杂在江湖里的几茬散人,都在等待机会。
而现在,才堪堪过去了五日,那个由各方连结起来的联盟,却已经在崩解了。
甄先生叹道:“都在得失之间啊。”
罗先生和孟庙也都赞同地点头。
原本司马氏的那几支封王所以会盯紧了孟彰,要对孟彰出手,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孟彰以及安阳孟氏都是司马慎力量的一部分。
现在孟彰态度分明,安阳孟氏的立场也有分化的迹象......
这一切种种,无不在推翻司马氏那几支封王对孟彰、对安阳孟氏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