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跟他......是在做这些事?”她传音道,似乎是在询问,但似乎,也仅仅只是道出一个事实罢了。
谢礼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知道,此时的庾筱并不需要他来肯定什么。
孟彰越过了王绅、谢礼和庾筱这一列,在自己的坐席上坐下。
庾筱沉默少顷,看向了王绅。
谢礼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王绅片刻无言,将方才孟彰与他的对话给谢礼、庾筱两人说道了出来。
谢礼甚有诚意,王绅也不愿占他的便宜,索性便将这件事给拿出来了。
“所以,我等的猜测竟是真的,孟彰他......”
“在皇族司马氏的诸位郎君之外,另有立场。”
天下......
这是一个很庞大、也很敏感的字词。
皇族与世家俱都在这天下之中,但皇族与世家,又都侵蚀着这天下。
孟彰立于天地这一侧,并不意味着他会得到天下各方的支持。
恰恰相反,这天下的各方势力,大抵都会是孟彰的阻碍。
“我们......要阻止他吗?”庾筱先问,但不等谢礼与王绅的目光投注过来,她自己先摇头了,“只从我自己来说,我竟然不想阻止他。”
王绅、谢礼也是一阵沉默。
学舍外头,先生已经从东厢房那边出来了,正往他们这边走。
庾筱看了一眼外头,收回目光的同时,快速与王绅、谢礼传音道:“我闻说,昨日里孟彰往安阳孟氏族中传话,说希望安阳孟氏族里......禁绝五石散。”
王绅、谢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奇异。
颖川庾氏这是......
将自己的手伸到安阳孟氏族里了?
一面跟孟彰示好,一面却这样挑衅安阳孟氏、挑衅孟彰,颖川庾氏到底是想怎样?
只一眼,庾筱就明白王绅、谢礼两个在想的什么。
她狠狠等了两个小郎君一眼,给她的家族辩解道:“我们不是从安阳孟氏听到的消息,我们是在安阳温氏那里听来的。”
“安阳温氏?”王绅低低道,若有所思,“你们颖川庾氏在盯着贾氏一族?”
庾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盯着贾氏一族的目光还少了吗?你们家也不一样的动作?”
大家都一个样子,谁能清清白白站在高处俯视旁人?
王绅、谢礼只笑,不说话。
庾筱想了想,显然觉得这个消息不太够份量,便又加了一码。
“安阳孟氏族里,拒绝了孟彰的提议。”
王绅与谢礼脸色微动,但又很快稳定下来。
“家族庞大,便会有不同的声音。”他道,“安阳孟氏族里,该也有明眼人才对。”
真当五石散是什么仙药了吗?哪一个都离不开它?
庾筱不说话。
谢礼却道:“五石散在安阳孟氏族里应该不只是一副玩乐时候用的秘药才对。”
“是因为安阳孟氏族里有人想要站队了?”谢礼问。
说话时候,他目光也看向了庾筱。
坐在谢礼、王绅、庾筱后头的孟彰抬眼,看向了前方的三个小郎君、小女郎。
他们说话都已经说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够?
不是孟彰要多管闲事,而是他想得明白,这三位小郎君、小女郎现在正讨论的,该是与他相关的那些事情。
刚刚从上面走过来的时候,这三人看向他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怪异,孟彰想装傻都不能。
察觉到从后面投来的目光,谢礼、王绅、庾筱三人最后交换一个目光,各自收敛了心神。
上首的先生也堪堪在教案前站定。
他目光扫视而下,在谢礼、王绅、庾筱身上多停了一停。
谢礼、王绅、庾筱更是坐得笔直。
先生收回目光:“今日,我与你等宣讲的,是如今这天下的修行局势。”
孟彰也坐直了身体。
上首的先生目光扫过各位童子学生员,面色不改,只继续道:“如今这天下的修行格局,按正邪分理,有正道、旁门、邪魔之别。”
“如你等所知,这天下正道中,有两道。”
“道门与儒家。”
孟彰听着,在心里暗暗接了一句。
还有佛门。
随后他又快速暗自补充,只是佛门还没有正式向中原所在拓张。他们的地盘在天竺,在西域。
“道门、儒家俱是正道之属。道门在野,儒家在朝,彼此间虽有协作,但也算泾渭分明。......”
孟彰听着这话,心里也有更多的信息涌出,为这句话做注解与补充。
道门与儒家......
虽同属正道,守持自身的道与理,但道门与儒家之间,也不是完全的和睦友好。它们之间自战国时代起,就一直在较量。
在秦时,始皇焚书,烧尽方士传承,自此道门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减,不得不退隐于野,观望儒家与法家、杂家、纵横家等的斗法与争锋。
各家争渡,到汉时,有董仲舒献书,才有儒家大兴。乃至后来,朝堂之上,彻底成了儒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