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看着这个长子的反常反应,目光看向他边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低头,不敢说话。
少博,是字,原名楚政。
楚政意识到他反应过头,却也不敢承认,谋害朝廷命官,那是死罪!
所以,他硬着头皮,不吭声。
楚清秋将一切尽收眼底,看了眼身前的茶,道:“你的茶艺不够,下去吧。”
婢女娇躯一颤,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是。”
婢女快速站起来,行礼之后,快速离去。
楚清秋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冷冽看向楚政边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顿时会意,不动声色的点头。
在这一道目光中,这个婢女的命运已被决定死亡。
听到了刚才那种对话,注定了这个婢女没有活路。
楚清秋又看了眼茶桌上的茶水,丝毫感觉到香气,眉眼有些烦躁,道:“卫明,你是巡抚衙门参政,新巡抚上任,就没有召见你吗?”
中年人叫做卫明,是江南西路巡抚衙门的两个参政之一。
他是本地人,做过一任青州府知府,之所以能进入江南西路巡抚衙门,是贺轶拉拢本地派,减少推行新政阻力的一种手段。
卫明神色一沉,有些不好看的道:“没有。”
宗泽到了洪州府,除去周文台,见的人非常少。他还在甄别,寻找可靠的帮手。很明显,这位卫参政,不在宗泽的考虑名单中。
楚清秋眼神越发冷漠,瞥了眼不远处吵吵闹闹的前院,他脸角出现一丝刻薄之色,冷声道:“贺轶也好,宗泽也罢。我楚家的家产,那是几代祖宗辛苦打拼,留给儿孙的,谁人都不能夺走,朝廷也不行!”
他的大儿子楚政连忙就接话,道:“父亲说的是。这天底下的事,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朝廷这般蛮横,不止我们楚家,其他人也都不答应!”
卫明瞥了他一眼,楚政话里的其他人,意味深长。
楚清秋好像没有听出来,语气铿锵有力,道:“明日,代我下帖,我要宴请那位宗巡抚。”
楚政一听,连忙道:“父亲,是不是先宴请那位周知府,探听一下虚实。”
楚清秋猛的抬头,目光锐利似箭。
楚政神色立变,眼中有惧色,道:“是。孩儿知道了。”
楚清秋盯了他一会儿,看向卫明,道:“传话出去,对于绍圣新政,我们是坚定支持的,我们忠于陛下,效忠朝廷。事依礼法,绝不偏差。”
事依礼法,绝不偏差。
朝廷的绍圣新政,实质上是违背礼法的,纵然找再多的理由,改变,本身改的就是礼法。
卫明听懂了,道:“楚翁放心,我这就去传话。”
楚清秋站起来,冷漠的脸色犹如化冻,忽然笑着道:“今天是我的寿辰,先吃点酒再走不迟。走吧,宾客们都等急了。”
卫明没敢笑,躬着身应着。
楚清秋没做过什么大官,在朝廷的影响力极其有限。但是,在江南西路,他的影响力十分庞大,尤其是洪州府,他的关系网密密麻麻,触角伸到了几乎所有地方。
官场上,他利用各种关系,尤其是姻亲,头头脑脑,与楚家以及相关联的家族都有关系。
楚家的家业,在洪州府也是首屈一指,不能说是楚半城,可提及楚家,不知道多少人要畏惧。
楚政跟在楚清秋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
他在外面做了很多事情都是瞒着他父亲的,刚才说漏嘴,他怀疑,他父亲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刚刚走过转角,一个下人跑过来,瞅准机会,等楚清秋转过去,在楚政耳边低声道:“大郎,外面有消息来了。”
楚政瞥了眼楚清秋的背影,道:“快说。”
那下人道:“说是一些大人物正在来的路上,包括御史台,听说,御史台搞了一个十三路监察御史,可对一路所有官员弹压,六品以下,直接罢黜,六品以上,四品以下,巡抚衙门同意,也可直接罢黜。”
楚政神色立变。
要知道,新改的官制,知县是从六品,知府是从五品,参议是从四品,参政正四品,巡抚是从三品。
巡抚衙门,是有权对从五品官员以下直接任免的,再上面,需要征求朝廷同意,才能任免。可这一路监察御史来了,就将巡抚衙门的权力大大提升,最直接的,就是知府一级的官员,不需要费力上书朝廷弹劾,等候朝廷批准,来来回回耗时耗力,在江南西路,在洪州府,宗泽就能对知府一级的官员动手了!
这对楚家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楚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忽然又道:“消息确实?”
下人道:“确实,是从京里来的消息。另外,还有几个还不确定,小人还得去多番核实。”
楚政对这个下人似乎很信任,神情凝重的道:“尽快去,用钱就去账房支,将事情都查清楚了。”
下人道:“是。”
楚政看向前面,楚清秋已经走远,连忙跟上去。
到了前院的正厅,就见到不少人与楚清秋已经寒暄起来。
有些人,是洪州府有头有脸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