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魏忠贤对这位皇帝大人的了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糊弄不过去的。只能拉着皇帝一起垫背,顺便控诉一下东林党人险恶的用心和丑恶的嘴脸。
不过皇帝没有受魏忠贤的影响,坚持要看奏疏。没办法,魏忠贤只能让人拿来了那封要命的奏疏。
“念给朕听!”皇帝大人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魏忠贤浑身一震。
当朱由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忠贤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千算万算忘记了一条,那就是这位皇帝大人不太认识字。
既然不认识字,就得别人念给他听。而念奏疏的那个人,只能是魏忠贤的死党王体乾。
果然,王公公展开了那道奏章。看了上面的字之后,开始阴阳顿挫的念了起来。
当然,二十四条大罪,在王体乾的嘴里就变成了二十四条……!
“大罪!”
在王体乾的嘴里,为了不让皇帝大人担心,那些要命的罪名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随地吐痰,不遵守交通规则。调戏中老年妇女等等等等!至于受贿的数额,也由一个天文数字,变成了小小的两千两。
这年头当官儿你说不收钱是不可能的,如果魏公公只收了两千两,那这位公公还真可称得上是位清官,弹劾弹出了一位清官,反正朱由校就是这么想的。
朱由校从头听到尾非常认真,当他听完王体乾念出的最后一个字时,觉得魏公公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儿。
随地吐痰,多买点儿治疗咽炎的药。不吐痰就没事儿了,不遵守交通规则,大不了罚点款,做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就是了。
至于调戏中老年妇女,反正没调戏自己老婆,管那些闲事儿干嘛。总之,朱由校陛下认定,魏忠贤良心还不算大大的坏了,属于可以抢救的那一波儿人。
朱由校疑惑了,为何听着魏忠贤好像人还算是不错。为何群众如此愤怒?
王体乾算是朱由校肚子里面的蛔虫,看到朱由校疑惑的神情连忙帮着解说道:“陛下!这年头办差哪里有不的罪人的,魏监管着东厂,和锦衣卫联络也多。
您说,这能不的罪人?
杨链那些人,肯定是因为魏监得罪了他们。这才怀恨在心,您知道的,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儿很小。只要挡了他们的路,这些人就会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这些年赵南星他们挟恩自重。他们总是说,陛下这个皇位就是他们帮着夺过来的。尽管陛下赏赐了他们官职,可人心不足。
这魏监办事,有不和他们心意的就会被他们排挤。老奴看到赵南星排挤魏监,都不是一次两次。”关键时刻,王体乾下了一副烂药。
魏忠贤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看起来肚子里有墨水的家伙,坏水更他娘的多。
朱由校出离的愤怒了,你帮忙老子登基不假,可老子也没亏待了你们东林党人。杨链由一个七品给事中,短短四年成了堂堂左副都御使,大明朝廷的从三品高官,还要怎样。
再说特务的本职工作就是打小报告和抓人。不管啥时候,打小报告都是一种遭人恨的行径。你不能因为这,就弹劾魏忠贤这么个老实人。
“好好办你的差,莫诳朕!你的事情朕知道了,回去吧!”朱由校一挥手,示意魏忠贤赶紧走。老子还要给团龙雕花牙床上漆,谁有工夫分你墨迹。
“诺!谢陛下隆恩!”魏忠贤的心缝都要乐开了,有了皇帝的这句话,这就算是安全过关。
无论外面怎么样的吵吵嚷嚷沸反盈天,只要皇帝还信任自己,就没多大的屁事儿。这天下,还是皇帝陛下的。
出了宫门魏忠贤才想起来,激动之下居然忘了和皇帝谈汪文言口供的事情。不过这也没啥,皇帝既然还让自己干。那老子就干,这种事情不用跟皇帝说。
既然皇帝表明了态度,那老子就甩开膀子开干。
天启四年十月,看清楚了虚实的魏忠贤终于举起了屠刀。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皇帝下旨,训斥礼部尚书赵南星结党营私。接着,又有专门的旨意。批评杨链,左光斗,高攀龙,黄尊素等人。最后索性给他们搞了一个总结,一顿猛踩,矛头直指东林党人。
可以肯定,朱由校对这些事情应该不大清楚。这哥们儿本不怎么识字,且忙于土木工程。考虑到情况特殊,为了不麻烦皇帝陛下。也为了及时有力的迫害忠良,魏公公越级包办了所有圣旨。
赵南星、左光斗、高攀龙、黄尊素等人都被打懵了!宦海沉浮数十年,深知官场玄机。可这一次,似乎也是太玄了一点儿。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陛下难道忘记了当年的拥立之功了么?忘恩负义!这是忘恩负义!”赵南星把桌子拍得山响,茶几上的茶盏一个劲儿的乱蹦。
叶向高的手不断在案几上敲打,他是唯一没有被皇帝下旨申斥的人。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有了一颗狐狸一样的心。当别人都说要对魏忠贤赶尽杀绝的时候,只有他说了些保全魏忠贤的话。
也正是这些话让他现在被东林党的兄弟们鄙视,可叶向高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始到终,叶向高都明白。杨链的奏疏很难干掉魏忠贤,原因就是皇帝根本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