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觉得,这张脸比王清玄要漂亮上许多。
这也是姜瑶不懂的地方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
从前的姜大娘子任性骄枉,眼角眉梢都是戾气,却也还能顶着那张脸横行霸道,如今换成她来了,那原就盛极的光艳,便如皓月耀熠,再掩不住。
不过,姜瑶想了想,还是起身,盈盈朝誉王妃一礼,道:“是阿瑶的不是,前日不适,面上生出些疹子,未免污了贵人眼睛,才不摘帽的。”
她这话一出,注意到国公府几位郎君都看过来。
唯有昭郎君,却还在那悠悠饮酒,只扫来的一眼,仿佛她是不足道的微尘:哪怕他知道,她撒了谎。
姜瑶垂下头去,春光下,那身大红十二间裙旖旎,风姿楚楚,唯篱帽下那张脸看不清。
誉王妃皱眉。
她未记得芳蕖有说起过这事啊。
可既然小辈说了这话,便不好为难了。
她道:“既如此,那便坐下吧。”
姜瑶落座。
赵缇儿心下更确定:姜瑶现下不能见人。
想到这人平时的恶形恶状,她招来婢女,对着她如此这番地耳语一番,王清玄看着她摇了摇头,赵缇儿又想起阿玄有神伤,便决定更不能叫姜瑶好过——
她挥退婢女。
这一番做得隐秘,没几人注意。
姜瑶当时正坐下,也未注意到赵缇儿,等坐定,发觉对面鲁莲竟然朝她遥遥举杯——
姜瑶看着他越发亮的眼睛,心里骂了句:变态。
之后,便只打算当自己是泥塑木雕的佛胎,眼观鼻鼻观心,熬过这一场相亲宴。
对面眼神各衷,唯有小四郎君抓抓脑袋,懵懂地问:“三哥,我记得坏女人脸…”
他不知想起什么,脸红红道:“好的呀?”
三郎君指尖落杯,目光在那红衣女郎身上一落,很快,又落到前面如月华清辉的王家女娘身上,道:“是好的,但…”
这时,已有人开始提议斗诗,以“春”为题,赋诗一首。
一首首诗过去。
两边都评出了最好的两首。
一首是王清玄的,另一首,居然是鲁莲的。
姜瑶诧异,鲁莲还有这才学?
之后又是射礼。
以射中对面柏槐上一朵玉梨花为魁,女宾那,居然是那礼部侍郎之女淮樱得的,而男宾是石国公之子石亨。
石亨便是那座位仅次于楚昭,生得英姿勃发之人。
但似乎与楚昭不对付,在夺魁后,便朝楚昭哼了声。
而姜瑶注意到,从头至尾,楚昭都未在那几案后起来,只那玉质的手,执了一碧玉翡靡杯,恹恹地喝。
哪怕这面前尽是春衫碧水,绯红樱紫,也未撼动他哪怕那么一丝儿。
姜瑶也完全不参与。
只是一路看下来,觉得古人大约是没手机玩,所以这等“技艺情趣”确实要比现代人厉害得多。
尤其是王清玄,更是各种翘楚,不论是诗论、讲经,甚至是题字,都未有不会的,再连续夺了几次魁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人人都以仰慕之色看她,仿佛她是花中王魁。
而王清玄始终淡淡,面色并未见任何得色。
到最后一样,真正令她艳惊四座的来了——
“乐艺。”
乐通心之首。
她以一曲“凤求凰”,动四方。,
鲁莲隔了一曲池,穿一月白云纹长袍,端坐在一矮几后,由着侍婢倒酒,目光一忽儿流连在王清玄身上,一忽儿满场掠过,似在寻什么人,手里还一杯一杯饮酒,姿态风流。
小四郎君似认出她,隔池与她做鬼脸。
姜瑶便别过脸去。
她决定,一会宴正式开了,等王清玄大发雌威,她便想法子偷溜——姜瑶可不喜欢当被人背景板。
不一会,一头戴方盛宝钿,着梅花纹暗赭长裙的中年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过了来。
方晴园长几随曲池而设,而在曲池尽头,却有个金漆饕餮纹檀木桌,那桌设于台阶之上,一眼望去赫然。
那中年妇人便坐到了长桌之后,宫婢拿来一金锤,妇人执金锤对着几上玉罄一击,但听一声“嗡”——
宴会开始了。
丝竹管乐之声起,曲池正中设拱桥,拱桥上有莲花高台,高台上有伶人鼓乐。
原来还散在四处的人,纷纷坐到曲池边的小几后,只那眼光浮动,时不时落到对面,又粉面含羞地垂下去。
姜瑶本不愿动,但却也有一小婢走到她身边,强硬地对她说了声:“小娘子,请。”
姜瑶诧异,但还是随之走到了一几案后——
但更令她诧异的是,她发觉,她的位置还挺…靠前的?
再往前隔了两个的,便是王清玄,而王清玄之前,是一个杏眼桃腮、满面绯红的勋贵女子,再往前,便是坐于正中央方才那击罄的中年妇人了。
姜瑶记得,方才听人喊她“誉王妃”。
那便是二皇子妃了?
而对面,便是年轻郎君们了。
最上首位,是那一身春碧色长袍的楚昭,果然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