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形的大臣们......他一咬牙,直接就跪了下来。
然后就在众臣或目瞪口呆或一言难尽的眼神中哽咽道:“二皇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开了第一句后面就顺溜多了。
他道,“二皇兄......还好你没有出事,你不知道,这些时日你不在,宫里宫外都出了许多事,你回来了就好了!”
杨首辅:......
温次辅:......
众大臣:......
杨首辅率先反应过来。
他可差点是老泪纵横,撩了朝服衣摆就跪下了,哽咽道:“老臣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后面的众大臣也都齐刷刷的跪下了,齐声道:“臣等恭迎殿下回宫!”
四皇子回头看向这么一群变脸变得比天还快的大臣,又是恼怒又是委屈,愈发的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简直眼瞎。
这个时候温次辅才是彻彻底底后悔了。
又恐惧又后悔。
他惨白着脸,跟着众人一起跪着,脑袋却是“嗡嗡”的,差点支撑不住。
完了,他脑中只剩下这一句,他完了,温家也完了。
不是死了吗?
不是死了吗?
*****
乾元宫内殿。
贞和帝看着走进自己殿中的赵允煊犹如看到恶鬼。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赵允煊走到贞和帝面前,看见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恐惧又狰狞,扯了扯嘴角,道:“父皇,你看到我是很惊讶,还是很失望,抑或是很害怕?”
“你,你......”
贞和帝颤抖着,手哆嗦着似乎想要举起来。
赵允煊转头看向身后一个手捧着药碗,悄无声息跟着进来的小太监,道,“把药端给他。”
贞和帝面上一下子又浮现出惊恐和挣扎的神色。
赵允煊冷笑了一下,道,“放心,父皇,儿臣不会要你的命,这是儿臣特地命人从北疆弄来的补元之物,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你用了,应该就可以有点力气骂人了。”
说完他又看向站在床头的德庆,道,“德庆,你来喂吧,想来父皇会比较放心你来喂他。”
德庆应了一声,上前接过药碗,有些哆嗦的先自己尝了尝。
这个一辈子威风,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內监大总管,此刻神色憔悴萎顿,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数岁,哪里还有以前的精神元气?
他尝完之后就上前对皇帝道:“陛下,奴婢尝过了,是无碍的,您就用些吧。”
皇帝不理会德庆,手紧紧抓着床单,眼睛还是死死地瞪着赵允煊。
赵允煊嗤笑了一声,道:“父皇,看来你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温淑妃喂你的毒-药......以后就让她陪着你,好好照顾你好了。”
“还有,你以为我为何费心思要帮你弄这东西?不过是皇祖母入宫了,她要过来看你,我不想让皇祖母看见你这副样子,让她老人家伤心罢了。喝不喝随你。”
说完他也不再继续留在这里,转身就离开了。
*****
赵允煊离开,贞和帝见德庆试药之后并无不妥,反说是精神力气好上了许多,贞和帝这两日已经受尽折磨,求生的**到底大过了自尊,最终还是喝了那药。
这日午后纪老夫人,不,纪太后就踏进了贞和帝的寝宫。
这还是自四十四年前,纪太后假死离开当时的皇子府之后第一次踏入宫中。
当年她离开时,贞和帝还只有三岁。
那之后,他们只在贞和帝登基之后在外远远的看见过几次。
贞和帝看着踏进自己殿中的母亲,神情麻木,眼神中先是茫然,但慢慢的,最后那茫然却全变成了冷酷,甚至带上了怨毒。
一直到纪太后坐到了他的床前,他才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当年父皇曾经求过你,以母后庶妹的身份入宫,你不是说过,永不会踏入这宫中吗?现在却又为何入宫了?是为了那个孽子吗?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让他不要在史书上留下弑父篡位的骂名?”
说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怨愤。
纪太后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实际上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儿子。
当年她离开时,她的儿子还只是个软软糯糯的小皇子,会赖在她怀里撒娇,在外面摔疼了,会扑到她怀中嚎啕大哭。
她的儿子到底去哪里了?
是她离开了。
留了他们姐弟在那刀光剑影的深宫之中挣扎生存。
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吗?
可是,她可以不离开吗?
她唤不出他的乳名,只能僵硬道:“陛下,这么多年你都不肯见我,就是因为你心底实际怨恨着我,怨恨着我只顾着自己,把你留在了深宫,应对岑氏,应对岑家,是吗?”
皇帝眼睛阴森森的。
是的,他怨,难道他不该怨吗?
纪太后惨笑了一下,道:“可是,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难道还不明白吗?”
“当年,我若是不走,必死无疑,难道你觉得我就是该死,也不该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