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萤火虫,犹如一颗夜空的耀星。
谈暮星惊讶地接过玻璃罐:“这是哪来的?”
楚千黎随手一指旁边,林间万千星火闪耀,皆是舞蹈的萤火虫,当真在地面编织成无垠星幕。
它们犹如悬浮在密叶间的小灯,沿着狭窄山路一直在飘荡,又似挥洒在半空中的金粉,闪着灵动悠然的光。
天上星辰如梦,地面微光跳动。
两人被星光包围,静静地欣赏一切。
谈暮星望着瓶中的萤火虫,他拧开玻璃罐,任光点飞出,汇入不远处的光流之中,小虫转瞬就消失踪影。
楚千黎望着此幕,她面露迟疑:“你不喜欢吗?”
谈暮星摇头:“不是,就是感觉可怜。”
楚千黎沉吟数秒,意有所指道:“萤火虫只能活一周多,听上去确实挺可怜,但它短暂却闪亮,没准不觉得自己可怜。”
“其实欣赏它的光亮就好,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呢?”
谈暮星握着玻璃罐的手一颤,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她,却发现她挥却往日的嬉笑不正经,反而露出有点为难的神色。
楚千黎苦笑:“你又露出那种表情了,不然我来施一个魔法,你忘记那件事好不好?”
谈暮星不言。
她特意没有提早回贺家,故意没有告诉任何人,却不知他从何处得知。
谈暮星并不是主动邀约的人,他害怕给其他人添麻烦,想要跟她回到村里,必然是有更大的消息冲击到他。
她可以算到。
楚千黎垂下眼眸,轻声道:“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嘛,可以觉得我幼稚无理取闹讨人厌,但不用为我难过,每天都能很开心。”
谈暮星颤声道:“……这样好吗?”
楚千黎点头:“很好,我学占星就是想别人开心、大家都能幸福,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开心了,所以才需要话术,为什么不能忘掉呢?”
谈暮星摇头:“占星不是单纯让人开心的,所以我没办法忘掉。”
楚千黎:“你明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谈暮星强颜欢笑道:“但你说过占星的核心是成长,痛苦的成长也是成长,生活不是只有一种味道的。”
“我就不该说那么多,你全给我背下来了……”楚千黎暗自吐槽,她双眸盈盈发亮,软声央求道,“求你了,忘了吧。”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不会老提离谱的要求,绝对德智体美劳样样全……”楚千黎认真地保证,哀声道,“我就求这一件事,不要记得行不行?原地失忆好不好?”
明明他最不该知道,偏偏就被他知道了。
谈暮星见她惨兮兮地哀求,他微微侧过身,坚定地摇摇头。
楚千黎没想到他平时好说话,现在却如此固执,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沮丧地低头:“那我能做点什么,让你高兴起来吗?我最擅长的就是占星,不过你好像不太喜欢。”
“为什么想让我高兴起来?”
“因为让你产生那种情绪,我感觉没办法偿还。”
谈暮星深吸一口气,他在此刻理解王萍的话,楚千黎不是不懂事,而是她变懂事的时候,周围人恐怕才接受不了。那代表事情超出她可控范围,她不得不露出嬉笑下的真实面目。
他后来专程读过愚人牌解释,还顺便研究后面的塔罗牌。
她就是塔罗中的1号牌魔法师,正位时唯我独尊、智慧过人,可以掌控整个世界,逆位时展露欺骗、虚有其表,只剩下混乱营造的假象。
她的魔法短暂消失,而他不该再逼她了。
魔法师的施法结束,该轮到下张女祭司。掌握足够的信息,然后冷静客观下来。
谈暮星站在星月之下,夜幕是黑、星光是白,星与夜在永恒中无声对立。他在寂静中平复复杂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你不用偿还。”
楚千黎一怔。
谈暮星笑道:“虽然我知道了,但我不信这些,所以没有不高兴,你说过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吧,那不就没关系?”
“你看过我的星盘,知道我不信的吧?”谈暮星目光柔和,“所以不用特意哄我,也不用觉得很抱歉,你还是没有亏欠,所以不用想着还。”
楚千黎将信将疑,欲言又止道:“……真的吗?”
谈暮星认真地点头:“嗯,我不信哦,以前还怕说出来你不高兴。”
楚千黎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她一边歪头,一边试探道:“真没不高兴吗?那我要闹你喽?”
谈暮星轻松道:“你要闹什么?”
楚千黎指着天空,她眨了眨眼,开门见山道:“我要天上的星星。”
谈暮星沉默片刻,他拧开手中玻璃罐,果断道:“我还是帮你把地上的星星弄回来吧……”
楚千黎发现谈暮星恢复如常,她终于长松一口气,庆幸同桌不信玄学。如果他一直郁郁寡欢,那她当真想不出办法。
两人开诚布公地聊完此事,仿佛释放郁结已久的情绪,有说有笑地在星空下欣赏风景。
楚千黎遗憾道:“地上星星也放走的话,那我又要重新想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