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平静地解释:“做这行五弊三缺,爷爷晚年六亲无靠,按理说连为他安葬的人都没有,要是强行跟亲属、旧友扯在一起,没准还会激发更大的矛盾,再好的感情或许都能闹掰。”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钱、命、权。
楚千黎没想到潘义成知道此事,难怪潘教授总是说“你师父”而非“你爷爷”,想来是确定楚千黎和楚易冽无血缘关系。
谈暮星一怔,王萍曾说楚千黎独自安排楚易冽下葬之事,他在此刻忽然又有更深的领悟。
工作站忙碌多日,最终调整规划,让铁路离村落更远。这倒不是顾及村民的信仰,而是原定方案的区域经过检查,结合未来的山体变化趋势,可能存在不必要的安全隐患,倒不如现在就弄得万无一失。
此事的好处就是,巴图等人减少一些麻烦,新方案比旧方案好一点,比较容易跟村民们沟通。
楚千黎在附近考察一圈,她通过象物之法,已经确信此地凶山居多,估计未来都不会有人口增加。
楚千黎握着手里的糖果,正是那日小男孩的赠礼,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唉,所以说一旦被期待,事情就变得很麻烦。”
谈暮星察觉到她的纠结:“怎么?”
楚千黎反复捏着糖纸,她望着包装里融化的糖,坦白道:“铁路也能看做一种财路,旧方案离村里较近,稍微延续村子生命力,但跟他们信仰有冲突,新方案离村里远了,影响力就很弱……”
“但说来说去,这里就不适合人生活,本身风水不够合适。”楚千黎苦恼道,她要看不出来就算了,关键是她还看出来,管和不管都会有接二连三的事情。
她必须确定最优选择,这就是业果的产生,不同选择导向不同业果。
谈暮星:“但萨仁奶奶当时说是以前的萨满选址,说村里是最宜居的地方。”
“那肯定了,那是当时的局限,他们只能在这一片打转,村里位置就是矮子里拔将军,附近挑不出来更好的。”楚千黎道,“现在不一样,可以走到外面,就有更多选择。”
楚千黎垂头丧气:“但这样就会产生新的工作量,而且人家不一定愿意接受建议。”
谈暮星心下了然,巴图等人想要动工都起分歧,楚千黎直言不该居住在此,那更是猛戳村民们肺管子,不亚于在雷区蹦迪。
谈暮星:“跟潘教授商量一下呢?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
工作站内,潘义成原本正跟周渠敲定细节,他听闻两人的想法,惊讶道:“想让整个村迁址吗?”
“这不合适吧。”潘义成小心翼翼地瞥向周渠,唯恐对方大怒驳斥楚千黎异想天开的想法。
周渠一向古板守旧,此刻却挺镇定。他意外地扫楚千黎一眼,说道:“老潘,你带的人比你想得周全啊,其实我们最开始就打算让他们迁,连地方都找好,但他们不肯迁。”
潘义成一愣:“这事我可不知道,我以为是你们开山闹的。”
“没有,刚开始是打算让村子迁走,跟其他村合并成一个萨满民俗村,就是咱们基地附近的那些人,然后重新搞一个大村落。”周渠道,“但这边不愿意离开,接着才发展到开山,后来又把你们叫来。”
楚千黎直白道:“是不是拆迁款没给够,要拆个十套八套,应该是有戏的吧,或许是钱不到位。”
周渠:“还真不是,民俗村当地扶持,其实条件挺不错,但他们不想走。村里小孩现在大老远跑去上学,都不愿搬到离学校近的地方。”
谈暮星犹豫道:“是信仰吗?崇拜山神,不离开山。”
“不清楚。”周渠看向楚千黎,认真道,“真要迁址不用担心流程,关键是你们劝不劝得动,我听说当地来做工作好几回,要可以办成绝对大功一件。”
潘义成:“你们要实在想试试,可以让巴图带你们再去一趟,人家领情就推进,真不愿意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两人原以为兴师动众迁村的可能性极低,没想到周渠等人早有考量,唯一的难点竟然是说动村民。
熟悉的路上,巴图等人走在前面,楚千黎和谈暮星尾随其后。
楚千黎再次奔赴村里,她的心情截然不同,自嘲道:“该不会我以前还是萨满,今天聊完后人人喊打吧。”
楚千黎做占星师深有体会,有时候提及对方不愿听的话,没准还会招致他人冷眼,然而某些时候不说又不行。她不确定村民态度是否会变化,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巴图宽慰:“没事,他们应该打不过你朋友,他好歹搏克赢过村里人,我们才真有可能被打。”
谈暮星弱弱地吐槽:“巴图哥,你安抚人的说法好像有点问题……”
楚千黎一想便来劲,她神气地握拳:“没毛病,有星星,想来不是我挨打。”
谈暮星:“?”
巴图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他一边往村口走,一边开口道:“虽然我在工作站里搞工程,打心底盼着他们能搬走,这样搞起来比较方便,但说实话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
“不想搬走的想法吗?”
“是啊,主要搬来搬去,究竟去哪儿呢?”巴图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