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爷故作镇定，黝黑的老脸，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本来融洽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后，老人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在听到这句阿爷，微微凹陷的眼窝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双手有些无措的摆动，高兴地哎了一声。
“你吃，糖都吃了，下次有，阿爷都给你留着。”
程阿爷以前也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在家里在外面总是一副严肃的脸色。
面对跟孙子一样大的女娃娃，老人有些怕把小孩子吓到了。
“好，细姐一定经常来看阿爷。”
相比半年胆小喜欢躲在石头的人，现在的程细姐可以不用站在别人的身后，也敢不低着头小声说话。
两个人从程阿爷的屋子出来后，也没有出门，就搬来小凳子在屋檐下说话。
村子里的小孩子没有玩具，平时男孩子就喜欢去掏鸟蛋，女娃娃就喜欢扔石子跳格子的游戏。
程细姐身上新做的，石头自然不会再带她去掏鸟蛋。
搬来凳子后，石头就默默地坐在程细姐身边。
他觉得就算是现在自己跟程细姐还小，但到底身体里住的人不一样了。
以前就爱围着程细姐叽叽喳喳，现在倒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好久都没有出声。
“石头，你最近怎么都不爱说话了？你是生我的气吗？”
早熟的程细姐感觉到石头最近的不对劲，细声细语地说道，小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手里把石子不断地扔到台阶下的格子里，那是石头去厨房弄了灶台的那些小块木炭放凉后在地上勾勒出来的线条。
“没有，细姐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细姐，最近你小舅没有来吧？要是你娘那边的人找来，你就来我家找我娘。”
到底是担心程细姐，石头还是把自己犹豫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跑下去捡石子的程细姐疑惑地转过头，“石头，你放心，他们要是打我，我立马就跑。”
还以为是之前小舅打自己的场面吓到石头，程细姐小跑回来。小手安慰地拍了拍石头的手，嘴巴还继续哄着。
“你放心，我肯定多过来找干妈。”
认真地看着石头，程细姐有把他的话听在心里。
如果这个世界上，程细姐最信任谁，除了徐秀华，肯定是石头。
见她真的有放在心上，石头也没有再去纠结这个。
才安静没多久，杨素芬端了两碗甜圆子出来，给孩子垫垫肚子。
原本这甜圆子是准备分给村子的人，但糖实在是太贵了，最后就没有。
程爱党回来的时候，家里请的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
程爱党想到方才喊自己的那两个人，一时之间也赶不来，多亏他机智！
“爱党叔。”
“爱党，回来了啊。”
“爱党。”
记分员的地位不用说，这年头吃喜宴都会自带点粮食，大家都不是富裕的。
请的都是亲近的人，三个知青也在。程爱党刚开始有点得意，此起彼伏的招呼让他这个厚脸皮都有些害羞了。
“大家吃好啊。”
程爱党说完，就快速地撤了。
开玩笑，等一下被他哥或者被他老爹听到，他程爱党又要挨骂了！
厨房已经差不多都弄好，等徐秀华手里那些卤肉切好，就可以开始了。
程爱党探头探脑地找着杨素芬，是张小芳最早发现的，女人擦了擦嘴巴边的油水。
“爱党叔好，这一大早都没到你。来找婶子的吧，婶子去自留地摘点葱了。”
张小芳陪着笑，程爱党高冷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自留地就在家里，方才人太多，他没有注意到杨素芬。
刚想折返去找人，杨素芬就回来了，两人还差点撞上。
“冒冒失失的，要开始了，等一下你可不要跟那些懒男人一样，差不多要开始帮忙端菜了。”
杨素芬嘴巴数落着，脚步已经绕开程爱党要往厨房去了。
“你可别犯懒，不然我可不会给你面子！”
“媳妇，我刚才回来，看到细姐她小舅了。就在前两个山头，他喊我，我多聪明，假装不认识！”
程爱党想邀功，都快拽到天上去了。
徐小刚那个人，杨素芬自然认识。前不久在供销社，可才看到过呢！
这下是真心实意地夸着自家男人了：“爱党，你这次做得对。那个山头翻过来都要大半夜了，我给你弄点甜圆子，晚点给你吃啊。”
杨素芬拍了拍程爱党的脸，又嫌弃地挪开。脸上都是灰尘！
程爱党觉得自己要提的要求，杨素芬肯定会同意，于是就更卖力地干活了。
桌子是跟邻居借的，家里没有那么多凳子，让要过来的人各自带一两把，总算是够了。
因为程爱党洗完脸就去厨房干活，有在场的年轻人也不好等着吃。
帮忙端菜的端菜，谢凝跟程爱国是最后来的，生产大队一直在收尾。
程细姐左边坐着石头，右边坐着杨素芬。
“都吃，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