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去接我娘,她忙完了。”
程细姐打完招呼,快速跑到田埂边,小手伸出来要把徐秀华拖上来,毕竟她娘的腿脚不好。
徐秀华点了点头,把手放到程细姐的手上,实际上她是借自己的力上去的。
但程细姐一看自己居然真的稳稳把娘拉上来了,欢喜地不得了,眼睛弯弯着。
徐秀华叹气,建立孩子的自信不容易。
桂花婶在旁边看着,说不惊讶是假的。
徐秀华虽然和小闺女一起生活,但平时对着外人和颜悦色,对这小闺女可没有好脸色。
“细姐,你先回家去,先去煮点水,娘要洗个澡。”
“这个锅等一下娘带回去就行,晚点大队长过来记完工分,就回去。”
徐秀华扶着树干,缓缓地坐了下来。
刚好有块光滑的大石头,不然坐在地上怕爬不起来。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后干了又湿,黏黏糊糊地贴在后背,这对于爱干净的徐秀华难受地不行。
程细姐太高兴,也忘记她娘为什么让她一直呆在这里了。
一蹦一跳就跑了,桂花婶欣慰地看着徐秀华。
“她婶,我那小儿子想着吸干我和细姐,早上还想着要细姐的彩礼钱!我这心里实在是揪着疼啊!”
徐秀华边喝水边嚎叫起来,一副已经醒悟过来的模样。
“你家老三?唉,你能想开就成,细姐是顶好的孩子。”
“你刚才是没瞧见,细姐那样子就没有离开过你。细姐她娘,我也不爱管别人的家事,这细姐的事情你可不要犯糊涂了。”
出于对程细姐的心疼,桂花婶到底还是多说了两句话,当然她也是没想过这一两句可以说动徐秀华。
徐秀华一直沉默着,听完桂花婶的话,她这次是认真地点头。
“之前是我傻了,再苦我也不会拿细姐去换钱。她婶,这事还要谢你,不然我这脑子都糊涂了。”
徐秀华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后悔,转过话头,对着桂花婶一脸感激。
桂花婶被她这样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而来是替程细姐开心。
大队长来的时候,两人正倚靠着树干,疲惫地眯着眼睛。
记分员下地检查了一下她们下午的工作量,算是早上的那些活,看到那扎得整整齐齐的麦穗梗。
记分员默默给两人多记一分,“桂花婶,秀华婶,你们今天的工分我都给记好了,八分。”
桂花婶摇醒徐秀华,再三跟记分员答谢。
一个工分是五分钱,可以换两个小一点的鸡蛋了。
平时她们最多也就拿七个工分,这八个工分还是第一次。
徐秀华要保持原主的人设,弱弱跟在桂花婶后面附和着。
工分也记好了,两人就要各回各家了。
这夏收就连壮劳动力都熬不住,每天五点半上工,中午十一点半歇工。
回到家吃个饭,刚躺下,大队长从公社特地请来的喇叭又要响起。
回去的路上,徐秀华还遇到程卫国,看到他包得严严实实,头巾和斗笠都戴着。
徐秀华眼睛动了一下,心里有底了。
程卫国从小是被原主宠大的,记恨着他娘打自己,看到桂花婶和徐秀华从对面走来。
脚步一拐,程卫国故意避开她们,走另外一个小道。
程卫国心想,一定要让他娘后悔,自让她知道她是怎么狠心地对待自己的!
徐秀华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看着桂花婶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故作伤心地抹泪。
就徐秀华自己都在狂夸整容式的演技,瞧瞧这被粗布料摩擦出来的通红眼眶,时不时还带上点哽咽声,一副被程卫国伤透心的老母亲形象。
桂花婶也不好说些什么,想着程卫国这么没有良心的事情要去教育教育自己儿子。
不然变成程卫国这狼心狗肺的样子,自己和老头子要没地哭去!
徐秀华一进家门口,厨房已经传来玉米糊糊的味道,她一下子就不觉得饿了。
“娘,你回来了?细姐烧好饭了,晾凉就可以吃了,娘等一会。”
程细姐转头过来,又转过去搅拌着锅里的玉米糊糊,让锅里的东西早点可以到达入口的温度。
“哎,行!辛苦细姐了。”
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牛棚,厨房说得好听,其实就个用砖头搭起来的灶台,上面弄了张遮挡的布,下雨天这个地方铁定就不能烧饭了。
跟程细姐睡的那个屋子算是好点,屋顶是瓦片,但墙壁上的灰经常就一大片掉下来。
连屋门都没有,只有一块破布挡着光。徐秀华站在屋前,那块布只到她的腰身处。
就这样的家底,徐秀华不用去翻找,都知道原主肯定是没有积蓄。
徐秀华还是有些不死心,把床铺翻得底朝天,床底下也没有放过。
最后只找到五块钱,徐秀华看着手里的一小叠一分钱,边边角角都整整齐齐,可见原主是多珍惜这些钱。
五块钱确实不少,但这个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汤药费估计还是不够的。
徐秀华把钱放会原位,这要去城里看这双脚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