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这掌柜的杀了方淙?”凌霄汉问道。
“可能性不大,杀鸡取蛋的事也不像是精明的掌柜所能干的。咱们再看看方淙是从哪进盐的,还是让羊来带路。”
三人返回小刘庄,此时已是下午。在这只羊的带领下,一路寻踪,从小刘庄村口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在一条小岔路旁,羊停住了,奔到一条小路舔起盐来。这条小路只能一人行走,独轮车的车痕也很清楚。
海瑞对二人说道:“谜底很快要揭开了。”顺着这条小路又走了一会,四周到处都是麦田还有高粱,还有些树木长在小路旁,在这片田地和树旁,有一所单独的房子。这房子很奇怪,只要稍微琢磨一下便会发现,这房子与普通的民房不一样,因为它的窗户很小,而且还在房沿下,想要从窗户看到房中是不可能的。房子周围的田地也没有耕种,草长的比人都高出一截。海瑞让王班头去周围的田地看一看有没有农人,问问这田和房子都是谁的。王班头领命而去。
海瑞和凌班头围着这奇怪的房子转了一圈,横竖均有几丈宽,在房子的周围有高高的柴木垛和干草垛。四下再仔细观瞧,又发现在离房子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口井,井盖木制,只是这井看样子并不经常使用,盖上覆盖了一屋泥土,周围都长满了嵩草,只是这圆圆一块的草长的极小,与四周的草有明显的区别。去掉浮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木盖打开,里面只有些水,井壁上在房子的方向有一根竹筒悬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像是一口渗水井。
这时王班头回来了,对海瑞说:“大老爷,我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农民,正在除草。据他说,这片地就是方淙的,这栋房子也是方淙盖的,听方淙说是当仓库用。而且方淙还将周围的一大片地都买了下来,奇怪的是方淙买了这片地却不种田,任由草长的一人多高也不管。那农民还问过方淙,即然不种不如包给他,一亩地一年干挣半旦粮,可是方淙不干,自己不种也不让别人包,真是奇怪之极。”
海瑞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方淙的秘密就在这所房子之中,他之所以不种地,不包地,其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这房子中所做的事,这才能说得通。现在咱们打开房门,看一看方淙的秘密吧。”门上是一把大锁。两个班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撬开,打开门,一股寒腥气夹杂着烧炭的气味冲出来,进到屋中,灯光有些暗,映入眼前的是房子中间的四口大铁锅,大锅是平底的,架在灶台上,还有四周高高的木柴,还有木炭和草木灰,灶台旁有一杷椅子,一个向灶台吹风的风箱。还有两口大缸,缸上有一根竹管,竹管被一个竹筒堵上,不时还向缸中滴上几滴水。在地上还有一个池子,池子的最底部有一个竹筒,看样子这池子正连着房子外面的渗水井,废水正是从这口池子中通过竹管流到渗水井。
海瑞还没看明白,凌班头忽然说道:“大老爷,我明白了,这方淙是在偷偷地炼盐!”
“炼盐?”
“对,我自小在金乡卫生活,金乡卫紧靠海边,周围有个盐场,我小时常去那里游玩。所以清楚这些东西。这是一套完整的炼盐装备。所谓制盐有两种办法,一种叫滩晒制盐,也叫“堆丘晒盐”法,就是把海滩地垫高,筑围堰并修整成长宽数尺的盘状泥坂,称为“丘盘”,把卤水灌到丘盘里晒盐。晒出的盐粒粗色黑,再经过冲洗,过滤、晾晒、结晶等工序制成食盐。还有一种方法叫煎煮制盐,就是用土坯石块砌筑成专供煎盐用的大盐灶,上置平底铁板制成的大盐锅,待盐灶开火烧热盐锅后,用竹管把卤水徐徐导入盐锅中煎制,这时的卤水是有毒的,还需要木碳和草木灰等过滤,将卤水中的有毒的东西吸掉,剩下的卤汁再经过熬制,水干后即成细盐。老爷请看,”凌班头指着大铁锅说道:“这种锅是专门炼盐用的平底大锅,还有这些木炭,草木灰等都是专门用于制盐的。如果我没猜错,那两口大缸装的就是卤水。”三人来到缸前,只见里面还有些剩余的卤汁,颜色浑暗。“方淙将卤汁放到锅中煎制,废水通过这口池子流到房外渗到地下。这就是方淙制盐的整个过程。”
凌班头说着将堵头拔下,只听有流水的声音,不一会便有水流了来,颜色浑黄,凌班头用小指点了一点,尝了一下,忙吐出来。“这就是盐卤水。在海边夜晚涨潮时,海水会通过引水沟渠流向盐田,白天退潮后,盐工们使用木质短耙如同松土耙田一般将盐田内的泥土翻起,在阳光下暴晒,待水分蒸发、泥土半干时,海水中的盐分便留在了泥土中。将晒好的盐泥运到过滤池,下面垫着竹片和茅草,再浇满海水,经过过滤出来的卤水,已达到足够浓度,便可以煎盐,如浓度低,还需重新淋灰取卤。”说着又将堵头堵上。
“然后方淙将炼好的盐卖到掌柜那。不过这卤水从哪来?”海瑞边说边看那缸上竹筒。
“定是从这竹筒中来。”王班头说。
“老爷的意思是这卤水的源头在哪?”凌班头笑道。三人出了奇怪的房子,顺着卤水竹筒的方向向前寻找,这竹筒埋在地中,一时看不出终点在哪,三人走了能有三百多步时,地中的一片奇怪现象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在这片田地中,虽然长满蒿草,不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