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混账!”
“你在胡说什么?”
“老四，如此叛逆之言，你罪该万死!”
还不等朱棣发作。
只见太子朱高炽父子与汉王赵王，纷纷跳出来厉声对朱高煜苛责。
尤其是汉王朱高煦，本就内心对朱高煜愤恨至极，更是借此机会大肆朝其发难，更想给朱高煜扣上一顶叛逆的帽子!
若是老爹朱棣雷霆震怒之下，直接将朱高煜给砍了脑袋，这更合汉王朱高煦的心意。
“让他继续说!”
朱棣开口了。
他阻止了太子等人对朱高煜的呵斥。
只是他的声音很冷很冷，冷的让人感觉坠入万里寒川当中。
反观朱高煜淡漠一笑。
对于便宜老爹朱棣的怒火，直接选择了无视。
至于太子朱高炽等人的严厉呵斥，更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因为这可是朱棣让他说的。
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难道说实话还有错了?
“当然，虽父皇得位不正，但始作俑者却与建文帝有关，若非他听信谗言，大肆削藩迫害诸王，父皇能否发动靖难之役，还需两说。”
“但父皇诛方孝孺十族，封天下臣民百姓悠悠众口，大肆杀戮建文旧臣。”
“这些事情纵然父皇极力掩盖，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后世青史也会记录在册，是非功过，自有后世人来评说。”
朱高煜不失公允道。
反观朱棣的双眸已然赤红如血，并且愤怒的眸光慑人至极。
“虽说父皇得位不正，遭到天下人的诟病，但也的确为一代英主，其文治武功比起那建文帝
来，要强他数倍之多。”
“所以自永乐元年开始，父皇励精图治，开启北伐大业，编修永乐大典，所做的种种一切，都是想让天下臣民百姓认可于你。"
“父皇是想证明，自己虽得位不正，但却是一个好皇帝，颇有效仿唐太宗李世民的遗风。”
“可惜，父皇想法虽好，数次北伐也扩大了大明疆域版图，但却也劳民伤财，算是功过相抵。”“朝堂百官歌颂永乐盛世，多是恭维之词。”
“所以父皇可以称得上是一代英主，但千古一帝的称谓却过于夸大了。”
“百姓安，则天下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大明的天下不仅是朱家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只有百姓富足，才能真正称为永乐盛世。”
朱高煜侃侃而谈，淡然无尘。
朱棣身上的寒意早已消散，眼中的怒火也化为愕然。
他反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朱高煜，眼中浮现出无法言喻之色。
朱棣不是暴君。
他更不是昏君。
恰恰相反，他绝对是一代明主。
除了得位不正，被天下人所诟病。
朱棣扪心自问，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对得起天下百姓。
一直以来。
建文二字，都是他的禁忌。
上至三个儿子孙子，下至满朝文武，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建文’二字。
这些年来他更是暗中派遣锦衣卫，不知诛杀了多少建文余孽!
并且大肆寻找建文帝朱允蚊的藏身之所。
因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建文帝成为了他的心病，
更是他的禁忌。
这也是之前他为什么怀疑，老四朱高煜与建文勾结，更推断建文帝藏身在秦王府中，而他亲自前往秦王府的原因。
可直至见到朱高煜书房中的那些太祖遗物，还有那座神秘后院的事件过后，朱棣确信老四的确与建文无关。
更直接将建文帝的事情抛之脑后，只想知道那神秘后院与老爹朱元璋一模一样的铁血双眸，究竟是何人!
可今日朱高煜却提起建文，将他的禁忌被血淋淋的揭开。
朱棣异常愤怒，更被气的直哆嗦。
可是听完老四对他的中肯评价过后，他的焚天怒火反而消失了。
因为一直以来。
所有人都在恭维他。
乃至三个亲儿子与孙子，都大肆拍他的马屁。
唯有眼前的小儿子朱高煜无惧他天子威严，敢中肯的说出实话。
有功。
有过。
实话实说。
不失公允。
这一刻。
朱棣内心复杂至极。
他从未想过，最了解自己心思的人，竟然是一直不被他重视，乃至被他几乎快要遗忘的庶子朱高煜!
这一刻。
文华殿很安静。
朱棣冰冷的眼神化为温润，静静的看着朱高煜。
而一旁的太子朱高炽父子与汉王赵王，脸色则极度难看。
他们没有想到，老爹朱棣竟然没有雷霆震怒，反而对老四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竟然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老四，这些年是朕忽视了你，朕…….”
朱棣欲言又止。
他想说些歉意的话，可身为天子，他又放不下身段，话到了嘴边只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