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均匀挺拔,和寻常大人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画上淡淡的戏妆,添了几道胡子,却又像是一位四十余岁的汉子。
若是仔细望去,那种沉稳的感觉也有不少。
且这弟子长得也俊俏,平白之中又添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出尘之意。
而这弟子唱的正是一人化十人的《年》戏。
演的也正是玄门主四十岁时的样子。
同样,这位弟子也是孟班主觉得最合适的人选。
且孟班主之所以选他,也是在戏班里精挑细选之后,觉得这位弟子年龄虽小,但身材却与寻常大人差不多,所以略微补上戏妆之后,就可以大致演出各个年龄段的相貌与身高。
不需要演‘玄门主’少年的时候换一个人,长大长高后再换一个人。
这样换来换去,让看官看来,这戏里的韵早就跑了。
但这位弟子从小练功,身子柔韧好,还精通一些江湖门派上的缩骨功,所以演小时候的戏时,稍微穿个大一点点的衣服,然后在曲一下各处的关节即可。
年龄大时,再伸展筋骨。
老时,再塌一些筋骨。
虽然这样演着累,可是台下十年,等的就是台上累的这一功夫。
且也正是年龄小,样子俊,还让他眉宇之中还有一种出尘的风采,和道观里几位飘飘欲仙的道长类似。
孟班主就觉得这位弟子最佳。
毕竟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仙人,所以只能用城外道观里的几位道长对比。
只可惜,人是选好了,还是一个他觉得最好的弟子。
只是十六岁好演,二十也可,三十依旧,四十也有些神韵。
但再大一些,四十之上,这就有点欠缺了。
这少年却是难演五十左右的历经沧桑之色,更莫提之上。
可是戏本里却有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虽然硬演,也能演出一些。
只是孟班主是精益求精,容不得一点差错。
甚至在每个刹那内的每个神色、每个动作,都要循着那剧本里的神仙去演。
哪怕这戏有点长,约莫要演上四个时辰左右。
哪怕途中还要快些出戏,入戏,演出十个不同的年龄。
孟班主却依旧要这般精细。
可正是这样下来,再加上这弟子难演四十之上的戏。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
孟班主如今也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为啥当时要应下这个戏?
真是被钱迷了心窍。
这个确实不是人能演的。
或许也只有仙人才能这般随心。
孟班主此刻真的想推掉戏,退掉定金。
至于浪费几个月功夫的事,那是自己该。
相反,孟班主还觉得自己如今是耽误了那位周大掌柜的事。
孟班主这般想着,亦在今日,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终于下了决定。
之后,他就在城里开始打听那位大掌柜的踪迹,准备说说这件事。
之前他虽然也有打听过,想看看城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财主,但却没有像这般仔细。
可今日他这仔细一找,一问,还真问到了城里有三位姓周的掌柜。
只是等抱着请罪的心思去一一拜访后,却发现都不是那位周大掌柜。
孟班主一下子犯难了。
这年前演不好,看似也推不掉。
这可是得罪人了,坏名声了。
而也在孟班主犯难的时候。
在北河小岛上。
宁郃正在一边看书,一边温茶。
玄门主拿着一把剐刀,‘呼呼’的剐着手中鲫鱼鳞。
西周坐在火堆旁,拨着柴火,上面烧了一锅水,水中还有不少料。
云鹤与棋道人在下棋。
苍山正在一颗树下打坐。
也在这时。
宁郃忽然把手里的书本一放,看向了正在玩火的西周道:“玄道友的戏,估计今年看不了。”
“此言何意?”西周把烧火棍放下,好奇问道:“孟家班不唱了?还是跑了?我那金子还能要回来吗?”
“并未跑。”宁郃笑道:“只是时日短,他的一位弟子唱不好。
此刻孟班主正在满城寻西周道友,想要退金推戏了。”
“原来是推戏。”西周毫不在意,“既然时日短,那就再练练,不过只是晚上一些时日。
我等下几盘棋,这时日就过去了。
但要再换一家去唱,这又不知何时了。”
“正是。”玄门主也在一旁点头,手里却不停歇的剐着鱼鳞,“反正诸位道友也在各自小天地内感悟道法,晚一些,正好等诸位道友一同出关。
且我看啊,诸位道友也不是很着急看你我二人的戏。”
“我看如今也只有孟班主着急。”正在与棋道人下棋的云鹤听闻此事,是笑着言道:“西周道友,你没听宁道友说,孟班主如今正在城内着急寻你。
你不妨和那位孟班主说一声,莫让他太过焦急,伤了戏不说,就怕忧虑之下伤了心神。”
“也是。”西周点头,把手上的烧火棍朝着云鹤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