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
冬初。
上午。
在梁城的一家米行内。
后院中。
身材有些发福的护卫头领,正起身相送两位外县的大行商。
“张掌柜留步”大行商对于护卫,那是百般追捧,连连称不用相送。
因为如今的护卫,不再是张员外身边的小护卫。
如今的护卫,可是梁城里的贵主,金曹令刘大人身边的大红人!
他们巴结不到刘大人,自然是来巴结护卫。
莫说,护卫如今管理着附近几县的行商,更是他们的头头。
可谓是护卫一句话,就关系到他们的行商买卖。
单单这一点,就让护卫成了所有行商眼中必须巴结的对象。
而护卫看到两人离开后,则是又坐回了后院的小书房内。
书房内有熏香、有暖炉,还有几颗玉珠装饰的房梁。
这房屋虽小,但却异常精致。
只是护卫却没有看这些习以为常的物件,而是看了看墙上日历中划掉的日子。
这一瞧,再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年关了。
年关的时候,得回周县看看自己大伯,路上再看看宁先生。
也是想到回老家。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周县是多久没回去了?先生是多久没见了?
好像快一年了。
自从年后来城里,就没有再回去过。
没办法,自己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除了店面,还有行商进货、出货,以及协调众多行商的路线,确保每人都有钱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调解纠纷,避免一些大行商们组织人手,在城外械斗。
白日处理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晚上也多有应酬,少有回府。
护卫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自家孩子,还是六日前去留香酒楼吃饭的时候,正好路过城里的书院,就趁着还未喝酒前清醒,便顺路去看了看。
他的孩子是在半年前从县里接来的,如今正在城里最好的书院读书。
院里的教书先生,都是曾经科举中进过最后殿试的大才子。
且也在护卫回忆这一年来的富贵变化时。
一名书生打扮的账房先生走了进来。
这书生,是经常为护卫孩子带书的人。
去年护卫为宁郃买游记时,带的就是这位靠为别人写信为生的书生。
而如今,自从护卫把这行商领队的位置坐稳后,就把这穷书生招了过来,给他了一份差事,负责统计行商的报价。
确保不会有人恶意哄抬或打低价格。
此刻。
护卫望着进来的书生,一边接过他里递来的细账,一边不经意间就用上了平日来吩咐的语气道:“前几日回府时,我听管家说,书院里新来了一位先生,好像是旬城人士,也是最后进过殿试的大先生。”
他说着,打开桌子下的大抽屉。
里面都是城里各位行商送来的礼品。
他扒拉了几下,选出了一件看似不那么俗气的青色玉砚台,向着书生问道:“若是给那位先生送礼,你瞧这物件如何?”
“玉台?”书生小心的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才望向了曾经的好友,如今的主家。
此刻,这位好友身上的掌柜气质是越来越重。
兴许是又得刘大人器重,手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让城里不少大掌柜都对护卫巴结。
不由得让书生不敢像以往那么随意,而是小心翼翼道:“掌柜,嗯..我听说新来的先生姓郑,郑先生爱收藏字画,所以这玉台是不是?”
“字画?”护卫思索几息,想到家里也没什么好字画以后,就从另一边抽屉里拿出了官家的二百两银票,
“去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名画。如果有,但钱不够,你就先交个定钱,再回店里取银子。”
相较于以前跟着书生去买书,一文钱都要计较半天。
如今护卫拿出二百两官票,是不皱一下眉头。
书生双手接过银票,却是没有大手大脚的想法。
想的依旧是能省则省,以最少的价钱,买来最称心的物件。
而也在书生开始筹备字画一事时。
在周县外的官道上。
受梁城所有大商敬重的金曹刘大人,此刻正带着两名文吏,两名护卫,和以往一般,正向着宁郃的茶摊行去。
等来到茶摊外。
早早下马,进摊倒上茶水,坐着小品一会。
茶落,留下茶钱,向着宁郃一抱拳,他就离开了摊子。
他从年初到如今十一月中旬,近一年里来了三次,每次都是这般。
不问不想,只品茶,只享受这片刻的清净。
正在补书的宁郃看到他离开,则是把目光看向了二十里外的一处官道。
那位话多的王捕快也正在向自己摊子行来。
而年初自己看过王捕快的气运,得知他有一份善缘。
这善缘,如今已经开结果,成了一个小小的升迁官运。
这运,是应在今日了,就看他如何把握了。
且随着时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