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虽然习惯了大儿子的木讷,但见他对自己一个笑脸都没有,不免来气,回去的路上对老二、老三嘀咕道:
“徐氏肯定在老大面前说了什么,要不然你们大哥会给我摆脸色?我们绕过半座村特地来看他,他不说招呼我们坐,笑脸总该给一个吧?枉费老二你还惦记他,拎了半斤点心去。你小妹说得对,上门看看就行了,送啥东西,送了也落不着好。喂给鸡吃还能给我多下几个蛋,给这个榆木疙瘩当真是白瞎钱,跟扔水里一样……”
崔氏越说越来气。
崔二挠挠头:“娘,不管怎么说,大哥腿受伤了,我当弟弟的,买点东西去看望他也是应该的。他兴许是因为腿伤的事心情不好,娘你别往心里去。大哥还是很孝顺你的。”
崔氏撇撇嘴,真孝顺就好咯!就怕娶了媳妇忘了娘,生了个白眼狼!
“咦!”
路过分给大房那两亩稻田时,老三崔季康惊讶低呼:
“娘你看,那是大哥家的稻田吧?稻穗长得这么好?沉甸甸的都快把稻杆压弯了。”
“不会吧?”
崔氏凑近仔细瞧了瞧,这的确是分给大房的两亩水田没错,可叶绿枝青隔离饱满,一看就是肥田育出来的。
老大家的不是说成天偷懒不爱下地干活吗?连草都不愿意拔,下了几天地就花钱养了一群鸭让它们啄着吃……
“那个懒婆娘该不会嫌路远,跟别人换了两亩田吧?”崔氏第一反应是这个。
“娘你看!”崔季康指着田里走过来的一群嘎嘎叫着觅食的鸭子道,“这是大嫂养的鸭,鸭脚上绑着红绳,我那天路过村尾老屋,看到狗蛋几个帮着系上去的,这是大哥家的田没错!”
“……”
这就更难让人相信了。
一个懒婆娘,平时不爱下地,下了也没一会儿就走。
为了偷懒,还在稻田里养了一群鸭,让鸭子替她除虫、拔草。
她不丢人,崔氏都替这个滚刀肉儿媳妇臊得慌。
施肥也不积极,听说从分家到现在总共才施两次肥,而且嫌臭,施的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肥,一次没啥臭味,一次是草木灰。连肥都不肯好好施,地能有啥肥力?
结果,就这么个懒婆娘种出来的稻子,竟然长得这么饱满?
路过老崔家的水田对照一番……没天理!太没天理了!
崔氏指天指地埋怨了一路老天爷不长眼。
路过的村民听说后,跑去徐茵家的田里一看,还真是诶!
孟瑾媳妇怎么伺弄的?
鸭子养在稻田里真这么有用?还是说有别的窍门?
各家派出女主人,来找徐茵攀交情、话家常了。
“孟瑾家的,你家的稻子长得可真好啊,你是怎么伺弄的?结的稻穗颗颗饱满,看得我家那口子羡慕极了,这不,非让我来问问。这几个鸡蛋你收下,给孟瑾补身子。”
“我家的鸡这两天不怎么爱下蛋,这是我家娃在河里捞的虾子,没啥肉,就是吃个鲜味。”
这家送鸡蛋、那家送小虾,还有几家送的是地里现拔的蔬菜。
徐茵:“……”
今晚不用为吃啥发愁了。
至于怎么伺弄的?
提高地的肥力,产量不就上来了嘛。
怎么提高?
施的肥一要充分发酵、二要种类丰富。
除了人畜粪便,还得磨点动物骨头粉、烂菜叶子鱼内脏,偶尔还要草木灰……总之种类越多越好,好比人吃五谷杂粮、鱼肉蔬菜,是不是就长得健康?光吃粮不吃肉,或是光吃野菜不吃粮是不是瘦骨嶙峋容易生病?一个道理嘛!
“……”
上门的妇人们带着徐茵的洗脑心得,晕乎乎地回了家,半信半疑地照实说给当家的听。
“孩他爹,你说孟瑾媳妇说的是真的吗?不会真的是因为懒吧?懒得去扒拉粪坑里的肥,才把吃剩的骨头、杀完鱼要扔的内脏,和一些果皮烂菜叶扔在一起堆肥,一堆还个把月,臭味都没了才想起来挑去地里。”
狗蛋爹、铁娃爹几个当家汉子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给庄稼施个肥还有那么多讲究?真不是因为懒?
但孟瑾家的两亩水田的稻子,长得确实好,平时也没见孟瑾媳妇干啥,拔草的活都交给了鸭子……
最近因为孟瑾的腿伤,她好久没下地,稻谷还能长这么好,莫非真的是施的肥有讲究?
不管怎样,跟着学了试试呗,试试又不吃亏。
于是,这两家笃信徐茵施的肥料有讲究的,跟着她捣鼓起了新式沤肥法。
其他村民虽然也听说了,但都觉得很荒唐,千百年来老祖宗都是这么种田的,祖先几世积累的经验,还能比不过一个好吃懒做的婆娘随心所欲沤的肥?
什么骨头粉鱼内脏、烂菜叶子鸡蛋壳……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