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傻愣愣地瞪眼看着这满担的陈年礼单,回过神,嗷地一声,坐地上一边嚎啕一边叱骂: “那个杀千刀的死丫头!竟敢这么糊弄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跑一趟洛城,死丫头不仅晾着我,让我陪她吃了四天素就算了,说好送咱家的仲秋节礼,竟然、竟然……”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这一担泛黄的旧礼单,翻着白眼好悬没背过气去。 孙志谦安抚地顺了顺他娘的背,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好奇地问: “娘,舅舅原来给我们家送过这么多东西啊?这是……我十岁那年送我的生辰礼?娘你不是说舅舅狗屁得很,没送过我什么好东西吗?我瞧这上头列的,哪样不是值钱东西?那些东西您都放哪儿了?这些年我怎么都没瞧见过……” “你!”孙母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指了指儿子,“不孝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三岁启蒙请夫子不要钱啊?去书院读书不用交束脩啊?这些年你用的笔墨纸砚哪样不花钱?读书多贵你不知道啊!你舅舅家那么有钱,给嫡亲外甥送份像样的生辰礼怎么了?要不是他每次都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从不像别的富户,动辄给亲戚塞银两、银票,我用得着把它们当了卖了吗?你以为操持这个家很轻松?这些年我容易吗我?” 说着说着,孙母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孙志谦手足无措:“娘,是儿子的不是!您别哭了!” 孙母捶着胸哭嚎不止:“你让我怎么不哭啊!这挨千刀的!雇马车的钱,都是我自個掏的!前前后后花了我好几两银子!你来年乡试的盘缠却还没着落……这些破烂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啊!也就这副担子能抵几个钱……” 等等……一说到卖钱,孙母蓦地反应过来,“儿子!把秤取来称称看,这些礼单也是用纸写的,这么厚厚实实两大摞,没准也能卖不少钱。” “娘……”孙志谦抽抽嘴角,“礼单上 。写明是给咱家的,拿出去卖,不怕被人看到啊?” 孙母一听,也是啊!礼单有抬头,写明是给自家的,拿去卖恐怕会被人看笑话。 丢也丢不得,卖也卖不掉,还得找个地方囤这两摞东西,把孙母气的哟,连着好几宿都没睡好,嘴角四周发了一圈火燎泡。 “儿啊,你定要争气啊,来年考个举人回来,让那死丫头好好瞧瞧!” 孙母想到这事,就咬牙切齿: “她现在瞧不起咱家,想跟咱家断亲呢!故意拿这堆破烂玩意儿恶心咱们……” 这几天,她是越想越怄气。 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去凤城侄女家,回来时还挑了一担绑着喜绸的礼担。 下马车时,有邻居问她是不是侄女孝敬的仲秋节礼,她还满脸喜色地回答“是”。 结果…… 这几天街坊邻居看到她就羡慕地问: “你侄女送你家什么节礼了?那么沉甸甸的一担。” “还是你有福气,侄女都这么孝顺。” 她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能在乡试上榜上有名。 到那时,她儿就是举人老爷了,非把那死丫头狠狠整一顿、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那厢,徐茵过完仲秋,盘了一遍府里的账,确定无误,赞赏地看了司空一眼:“恭喜!以后你就是咱们府的账房先生了!” “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主要是你自己用心。”徐茵随意地摆摆手,“不过,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希望你做的账,经年如一日地清晰明了无虚假。” 司空眼观鼻鼻观心:“小的明白。” 盘完账,徐茵就要回别院了。 “姑娘,天气转凉,您若执意要去别院守孝,就把府医带上吧!”老管家担心她身娇体弱的,在山里生病了怎么办? 徐茵想了想说:“行!” 正想深入学学中医之道,先跟府里的常驻大夫了解点皮毛也好。 …… 入秋后,第一批种下的花,陆续开放 。了。 最先迎来花期的是薰衣草。 一支支紫莹莹的花枝,组成紫雾的海洋,一阵秋风拂过,芳香四溢。cascoo.net 其实薰衣草最佳的赏花季应该是六七月,可惜她来到这里都四月底了,开山、育种又费了点时间。这不进入十月才开花。 好在薰衣草耐寒,况且天气凉快了对它而言也有个好处——花期长。 徐茵估摸着到十一月底,还能欣赏到眼前这片迷人的紫雾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