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响过后，便是诡异的寂静。
萧芷宁的手背被翻了的汤碗烫得发红，她忍住痛楚，错愕地看着满面怒容的萧翊风。
一旁的柳氏先是惊骇，继而暴起，“放肆！”
萧翊风这般没有礼数，在与母亲和长姐用晚膳时，掀翻了桌子，若是萧铮在，定是逃不过一顿鞭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柳氏指着散落一地的饭菜，以及四脚朝天的桌子，“有什么事可以与母亲好生商量，无缘无故掀桌子作甚？”
“商量？”萧翊风冷哼一声，满目讥讽，“母亲，那柳家不过是一家商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来府上一趟竟能说服你让我娶林书禾？侯府里是缺钱还是缺什么？”
柳氏稳住心神，又道：“你纳妾是迟早的事！我看那林家的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子，嫁进侯府没什么不妥。”
“哪里不错？”萧翊风步步逼近，“是给侯府的银子最多，还是你觉得孩儿当真会听你的话？”
他面色阴戾，已经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意，碍于她是自己的母亲，没有继续发作。
“翊儿，这是侯爷定下的，你反对也没用！”柳氏有些心疼起来，若不是萧铮对柳家不闻不问，她又何须攀上林家昭亲王以保住弟弟一家子的性命？
她有她的苦衷，可她不能说。
再说了，不就是纳一门妾室吗？主母姜云笙都没说什么，怎的倒是惹得儿子气成这样？他先前不是很喜欢那林家书禾的吗？
那姜云笙嫁进侯府后，可从未见过她与儿子像一对夫妻，倒像是仇人冤家，天天闹得侯府鸡飞狗跳。
柳氏自认萧翊风并没有吃亏，多一个女人侍奉，这不好吗？
萧翊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母亲，父亲当真答应了？”
柳氏颔首，“是，侯爷已有回信，你要看吗？”
萧翊风却是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靖安侯做下的决定，谁敢忤逆？包括他这个亲儿子都不可以。
待他走远后，萧芷宁起身叫来下人把这一地狼藉收拾了，安慰了柳氏几句，才回屋里去擦药。
方才见萧翊风发怒，拒绝纳妾一事恼怒成这样，她竟有几分欢喜。
虽然不知他的愤怒里，有几分是因为他与妻子姜云笙之间的情意。
萧芷宁长叹，连父亲都答应了，看来娶林书禾这件事，当真是板上钉钉了。
只希望萧翊风切莫违背自己的感情，被别人蒙了眼睛。
姜云笙在纸上整理好线路，以及要交代的事情，刚尽数放在一个隐秘的位置，繁霜就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世子与老夫人大闹了一场，现在正往这边来了。”
姜云笙秀眉微蹙，“为何吵架？总不能是因为我没去一同用晚膳吧？”
繁霜摇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从未见世子气成这样，小姐还是小心为好。”
话音刚落，萧翊风就来了。
他猛力推开门，便瞧见姜云笙坐在矮案前，目色淡然地看过来。
他大步走到她身前，沉声问道：“当真是身体不适？”
姜云笙往他身后看去，并未看见柳氏，“繁霜，你先下去。”
繁霜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门合上。
“世子来我这兴师问罪？”姜云笙不疾不徐道，“我还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成？”
“哗——！”
她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萧翊风将案上的所有物什尽数扫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那块砚台上的墨水洒在他的衣角，沾了点点墨痕。
这声响让屋外的繁霜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愈发担忧。
萧芷宁才走到回廊拐角处，便听得屋内那惊人的动静。
“大小姐。”繁霜小跑过去，毕恭毕敬道，“世子和小姐在屋里......”
在屋里吵架。
这后半句，她不敢说。
萧芷宁点点头，“那我先回避回避。”
屋内，姜云笙被萧翊风压在地上，双手都被扣在头顶，呈现一个既屈辱又暧昧的姿势。
她却不卑不亢，甚至没有挣扎，只盯着他的双眸，“世子又要发疯？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萧翊风此时也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只想好好看看眼前的女人，试图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波动。
柳氏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脑中盘旋，结合今日回来在马车上，姜云笙说的那些话，让他不由得想起林书禾曾经提醒过他的事。
他先前那样对她，她真的会忘了吗？
他对她的那些伤害，她没忘，记得很清楚，甚至事无巨细，时不时会提起来，像针一样，细细密密的戳在他的心口。
不会多疼，却让他难受得紧。
“姜云笙，忘了吧。”萧翊风的手往上，与她十指相扣，“我们重新开始，我好好待你，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妻子，当侯府的主母。”
姜云笙毫不犹豫地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说忘，她就要不计前嫌，当一个乖戾的女人。
她上辈子还不够温柔贤良吗？一心一意的伴他左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