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念问身边的顾丞，“那唐玄知武功练得如何？”
顾丞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小爷交出来的人会有差？自保是没问题了的。”
他将最后一口梅花糕吃下，“他手中的那把软剑，当真与他是天作之合，任谁都想不到，唐玄知竟是个练剑的好手。”
“日后还需多多督促。”沈念沉声道，“他对萧翊风心怀恨意，保不准哪日就独闯侯府，你看着点，切莫让他因小失大。”
“我记下了。”顾丞将油纸折好揣进怀里，抬手又去掏沈念的衣襟，“哥，还有吗？我没吃饱。”
沈念在他的手背上拍一下，“就你事多，跟上。”
顾丞跺脚，瞪了沈念几眼，又小跑着跟上去。
前面，姜云笙说个不停，将书院发生的趣事都说给夏神医听，其余的只字不提，就连被萧翊风误会给萧芷宁下毒的事，她都未曾说起。
夏神医一脸慈爱地听她说，心中却满是对徒弟的心疼。
他住在沈念安排的住处，沈念经常会去那处探望，早就将姜云笙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尽数告知。
并不是沈念要说，而是他三番五次的追问，沈念只好不再隐瞒。
除了心疼，夏神医更多的是欣慰。
姜云笙被送到乡下，自年幼时，面对的都是村里的普通百姓。
老百姓生性单纯，成日挂念的不过是土地里的那些庄稼，全无城中人的勾心斗角。
在回冀州城之前，姜云笙涉世未深，有他和唐玄知护着，尚且安于一方。
嫁进侯府后，要面对的事不是他和唐玄知能插手的了，凡事只能靠她自己。
好在姜云笙聪明机灵，沈念那小子也护得很好。
只不过这唐玄知的变化是最大的，看上去沉稳了不少，只是偶尔说话间，还和从前一样稚气。
夏神医问道：“玄知，师傅且问你，师傅交代过，让你时常去听你爷爷授课，你可去了？”
“嗯？”唐玄知倏然一愣，他现在一心练武，就连书院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去听唐度生授课了。
他沉吟良久，才沉声道：“师傅，玄知没有去，玄知一直在唐家宗祠为我爹娘守灵。”
夏神医侧目看他，“守灵守这么黑？”
“嗯......”唐玄知挠挠后脑，暂时不打算将习武之事告诉师傅。
夏神医冷哼一声，骤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手指搭上去不过片刻，又松开手去，“玄知啊，你当师傅是傻子吗？”
唐玄知捂住脉门，磕磕巴巴道：“师傅，我不是诚心要瞒你的。”
先前在幽州之时，夏神医就说过，以唐玄知的性子，只适合习文，那些劳什子弄刀舞枪的，与他性子不符。
再者唐度生是大丰大儒，将来须得有后人继承他的学识与书院，唐度生的儿子走得早，唐玄知是他最后的希冀，是以常常教导他要好好跟他的爷爷学习，将来成为下一个唐院长。
谁知这才多长时间，唐玄知竟是弃文习武去了，倒是和常无忧有些许相似。
常无忧因大仇未报方才做出此事，唐玄知又是为何？
“师傅，你生气了？”唐玄知声音低下去，小心翼翼地看夏神医，“玄知就练着玩儿的，待我没兴趣了，我自当回到书院听我爷爷的课。”
“呸！臭小子说的是什么话？”夏神医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凡事得一个有始有终，既然你已开始习武，那便要练到自己满意为止，什么兴趣不兴趣的，若是人人做事都讲究一个兴趣，这天下不得乱套了？”
“师傅说的对。”姜云笙附和道，“师兄习武，将来才有本事保护我和师傅嘛。”
她怎会不知唐玄知习武的原因，萧翊风与薛佑做出的那些混账事，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唐玄知忘记。
夏神医已是花甲之年，唐玄知所言，亦是不想让他多操心。
“护我这老头子作甚？”夏神医拢着胡须，“大丈夫当护天下，护百姓，必要之时，师傅可自行了断，绝不拖你二人后腿。”
“师傅！”姜云笙提高声音，不满地扯扯他的胡子，“你再胡说，我就要生气了！”
她满怀期待了一个月，就为了见这小老头，这会儿听他唠叨得愈发离谱，不免心中有气，撒开他的胳膊往前疾走。
“你看，真气了。”夏神医指指她的背影，“玄知，你去哄。”
唐玄知哭笑不得，朝前方喊道：“笙笙，你慢些。”
沈念跟在后面，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身边的顾丞亦是笑了几声，“哥，我觉得姜姑娘只有在他师傅面前才像个小姑娘。”
“不是像个小姑娘。”沈念笑道，“而是夏神医与唐玄知一直都把她当成小姑娘。”
正说着，他脚下步子陡然一滞，目光登时变得犀利往街边看去。
先前那两个戴着斗笠的蒙面人登时闪身窜进小巷。
顾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哥，我去。”
说罢，他脚下生风一般朝暗巷追去。
两个蒙面人惊觉自己跟踪被发现，决定分两头跑。
颈侧毒蝎刺青的蒙面人飞身跃上房顶，踩着砖瓦，沿着一行房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