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风登时坐直身子，却不小心牵动身下的被褥，连同姜云笙的身子一起微微动了动。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入目便是萧翊风一副即将要起身，又或是刚回来的样子。
她坐直身子，脸上被压出一些睡痕，看上去有些傻气。
萧翊风忍住笑意，喉头上下滚动几分，“爹回来了。”
姜云笙原本有些朦胧的意识登时清醒了。
前段日子，由于府上秋雪的事，萧铮一直住在冀州府衙门，将城中所有外族奴隶都抓去问话盘查，原本以为还需要一些日子，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在大半夜。
姜云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真的查出来城中有胡人细作？
“去见见爹吧。”萧翊风下床穿好鞋子，“跟我一起去。”
姜云笙站起身子，“我梳个头。”
她走到梳妆台前，囫囵扯了一条丝带将发丝简单的束在脑后，看上去清丽而脱俗。
二人开门走出去，才发现整个府邸都点了灯。
这不是个好兆头，定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
“父亲。”萧翊风领着姜云笙去到前堂，正见萧铮坐在一边喝茶，数日不见，竟更显苍老。
萧芷宁也被叫了起来，朝姜云笙看去，“笙笙，快过来。”
姜云笙走到她身边，身姿笔挺地站着。
萧铮把茶盏放在桌上，面露愁容，“我收到消息，数月前，匈奴王逝世，部中发生夺位战乱，匈奴小王子流落关内，入了冀州城。”
萧翊风眉头轻拧，“那匈奴小王子长什么样？”
“不知。”萧铮眉间笼着一层阴霾，“那小王子得几位叔父拥护，与他的三位兄长斗得你死我活，继位之即有人叛他，是以从塞北南下入关，无人知其下落。”
萧翊风却是嗤之以鼻，“父亲，一个匈奴人，来的是汉人的地盘，咱们还能怕了匈奴人不成？”
“翊儿，你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萧铮面色肃冷，“匈奴王曾与大丰签了协约，在位之时愿为大丰臣民，每年朝贡，不动兵戈，他死得太突然了，新的匈奴王继位后，谁也不知他的脾性如何，保不准会联合鲜卑、乌孙等族一同南下，若是关门没守住，中原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爹的意思是？”
“冀州是关内第一大城，冀州破，则国门破，我们需得在匈奴人有动作前找到那小王子当人质，消除匈奴南征的意图。”萧铮看向萧翊风，“明日我要去京城与诸多大臣相商，未雨绸缪，翊儿，府上所有就交给你了，待我回来之前，切勿出乱子。”
萧翊风神色冷峻，“孩儿知道了。”
萧铮又道：“我已让冀州府治赵大人变动城中开市时间与宵禁，所有出入冀州城的人都需仔细盘查，虽然你在书院读书，得空的时候去和赵大人一同办点事，月底你去将你母亲从白云寺接回来。”
萧翊风点头。
“还有你们。”萧铮继而看向萧芷宁和姜云笙，“从今日起，府上所有家仆没有主子的口谕，不得擅自出府，违令者，杀。”
姜云笙附和道：“笙笙记下了。”
萧芷宁沉吟良久，上前道：“爹，我救下一人，带回了府上，是个哑奴。”
萧铮狐疑，“哑奴？”
“正是。”萧芷宁不敢擅自做主，“我带他来见见爹，若是爹觉得不妥，我便让他离开。”
萧铮现在一听到陌生人进府就警惕起来，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带过来。”
姜云笙眼皮一跳，抬眼看向萧芷宁。
片刻后，萧芷宁回来，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李栎。
萧铮看过去，见他身形高大健硕，皮肤黝黑，全无半点奴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萧铮问道。
萧芷宁答：“他没有名字，宁儿为他取名李栎。”
“李栎。”萧铮念了一遍，狐疑地打量他。
李栎一脸迷茫，甚至有些害怕，垂着脑袋不住的往萧芷宁身后缩，似是被萧铮的气质骇住了。
姜云笙有几分想笑。
这么个大个子，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缩在萧芷宁身后，看上去有些滑稽。
萧铮站起身走到李栎面前，趁他出其不意，抬手掐住他的喉咙。
李栎被扼住呼吸，双目瞪大，却不敢忤逆。
萧铮手指微动，让他不得不吐出舌头。
萧翊风明白父亲的意思，从桌上拿过一把匕首递过去。
萧铮接过来，锋利的刀刃抵住李栎的舌尖。
李栎被吓得嗓子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双手握住他的手腕，面上满是惊恐。
萧铮眯起双目，“当真不会说话？”
李栎痛苦地拧着眉头，脑袋拼命往后躲，生怕那匕首的利刃划破他的舌头。
萧铮凝视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瞳孔与寻常中原人不太一样，透着蓝色，细细看去，眉目又有几分和中原人相似。
“和汉人的杂种？”萧铮的眼里登时染上一层鄙夷，手上用力一推，李栎被推倒地上，牵动身上的伤口，迟迟爬不起身。
萧芷宁担忧地看着李栎，却不敢说什么。
萧铮又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