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好打理,因为额头正中有个旋,所以那里有一撮头发不往左去也不往右去,固执地垂在中间。
她自己是习惯了,但这副样子在旁人看来烦得很,恨不能给她一剪子剪喽。
就连卖冷饮的肌肉老哥也在不远处看着她皱眉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找到心仪工作走上人生巅峰的高知女性,只会觉得这是个失魂落魄需要帮助的小客人。
不多时,一对拼桌的母女把米娅的思维从虚无空间拉了回来。
“这里没有人吧?”那位年轻的母亲问。
米娅惊醒似的回过神来,飞快地回答:“没有。”
“啊,那太好了。”那对母女说着就坐下了。
米娅眉头微微皱起——她对这对母女没有敌意,是“拼桌”这件事本身让她无所适从,因为和拼桌的人交流似乎没有固定流程,如果她被迫开口,很可能会说出一般人不会说的话来。
出于礼貌,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强逼着自己又坐了两分钟。
看看手表,已经八点五十了。
正当米娅打算自然地起身之时,拼桌的小女孩忽然注意到了她漂亮的饮品,立刻大叫道:“妈妈,我喜欢这个姐姐的这种!”
年轻的母亲也客气地询问:“是嘛——请问您点的这份是?”
米娅顿了顿,完成任务似的回应道:“南极冰橙。”
小女孩又问:“这个好喝吗?”
米娅说:“很难喝,甜度和酸度都过高,不利于身体健康,建议不要点。”
年轻的母亲和小女孩一时哑口。
卖冷饮的老哥肌肉暴起。
一般来说,米娅并不能察觉周围气氛如何,但这种极致的尴尬她还是能略微感受到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她一如既往地礼貌道:“对不起,请问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
八点五十五分,米娅来到研究所门前等待。
九点五分,拉拉出来接人。她一看见米娅便快乐道:“是新来的吗?”
米娅忙将自己的身份证件和录用合同递上:“是的,您好。我是米娅。”
拉拉接过来扫眼一看,漫不经心地问道:“姓氏呢?”
米娅皱眉。
拉拉莫名:“啊,我当然可以亲昵地叫你米娅,我只是得确认一下你的姓氏。”
米娅迷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回答了这句废话:“我姓米。”
“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你来自东半球。”拉拉一边带着米娅进入研究所,一边涨红着脸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傻冒。
米娅则紧紧跟着她,很有礼貌地说:“没关系。”
拉拉是个很高挑的女人,即便不穿高跟鞋,也能将实验服穿得风姿飒飒,米娅得仰头看她。
拉拉也用余光打量这个小姑娘——干,瘦,弱,小。除了笔直地竖在脸上的一撮头发以外,没有任何记忆点。
非要说得可爱一点的话,就像个落魄的小幽灵。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还有点奶凶奶凶的。
拉拉忍不住问她:“你扛骂吗?”
*
米娅的印象里,自己没怎么挨过骂,但是皮克西西先生在面试时也曾知会过她,她接下来的合作伙伴,脾气不太好。
米娅倒不觉得有什么,既然这个人本身脾气不好,那么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米娅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他发火归发火,米娅认为宽容别人是种美德,毕竟没人希望自己脾气不好,这也不是人家能控制的,人家也不容易。
拉拉大步带着米娅往实验室走去,实验服下摆甩得潇潇洒洒:“你看起来真年轻,说你十多岁我也会相信的。”
米娅规规矩矩地使用寒暄语:“谢谢。”
拉拉说:“你应该也听说了,沃尔夫这人不太会说人话,至少我是很讨厌他。但是即便是我也不能否认,他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对的,只是语气和措辞有很大问题。你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态度,只听他话里的内容。如果你能跟着他学下去,一定进步飞快,也能更快找到方向。当然我也明白,‘忽略他的态度’本身就很难了,更不要说应对他的高要求,所以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吧!”
没等米娅消化完这些话里的意思,二人便已经来到实验室外。按米娅的身高,恰能从实验室的透明窗带向内张望。
拉拉便就着这个窗带,向米娅逐一介绍了这间实验室的成员们。
“首先我叫拉拉·莱纳斯,28岁。那位身材丰满的先生是诺亚·尼克劳斯,30岁。他现在和我一同研究弱流体化学。”
“托马斯·米勒,24岁。雅尼克·塞巴斯蒂安,31岁。他们俩现在主要研究合成金星石,是不是听起来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