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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片落叶第 温厚的曜石(2 / 3)

时秋无辜:“只给我妈妈做过,小的时候。”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她的好。

他只知道——

此生第二个让他下意识为之做番薯叶坠子的女孩,除了母亲,只有她。

也只能如此了。

季时秋面色微黯,他快速收住,但吴虞捕捉到了,她靠过去,按压住他手背,不再隐瞒自己的计划:“季时秋,今晚就跟我走。”

季时秋吃惊地看向她。

他唇角敛起一些,没有接话。

吴虞一向直截了当:“我之前就在网上看过你的通告,今天去隔壁买烟,发现村里也贴了……”她避免自己陈述得过于残酷,适当留白:“所以……”

所以她才那么急。

“不能再拖了,今晚就走。”等明天太阳升起来,在这个局促的小村子,会有更多人看到那张通告,林姐,老郑……所有见到过季时秋面孔的人——

吴虞不敢再往下想。

她能保证自己不动摇,但情感与正义的秤杆在每个人心底都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

她奋不顾身地倒向他,势必对他负责到底。

是她把他拉下了山崖。

她就要给他更多机会与光阴感受山海和真情。

她自出生不受上帝眷顾,反正都要下地狱,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从小到大,堕落就是她的自救之道。她不在乎,也无所谓。

季时秋是她第一个想救的人。如果不是这个秋天的偶遇,她一辈子也遇不上这样的人。

他优秀,赤忱,清洁无瑕,本该通往明灿的山巅。就因为那点风暴,命运的岔道才会将他送来她身边。

宿命若如此。

她甘愿与他共沉沦。

时间紧迫,吴虞不再多思,套好衣服下床,她面色冷静地收拾起行李,并问:“你当时没身份证,怎么从北边坐车来的?”

季时秋看着她忙碌的纤瘦的身影,眉头紧皱,眼底震荡。

吴虞见他不答话,回过头催促:“傻坐着干嘛,还不下床收拾东西?”

季时秋面色倏而舒展,下床帮起忙来,也回答她方才的疑问:“离家之后,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国道边,拦了辆私家车,问他可不可以载我一程。那位叔叔人很好,说只收我一半高速费。”

吴虞往行李袋里利索地揣东西:“好,我们也一直走,用一样的办法。”

季时秋看她:“走这么匆忙,林姐不会觉得奇怪吗?”

吴虞定住,沉默片晌:“就说我爸病危,赶回家见他最后一面。”

季时秋忽然笑一下。

吴虞瞥他:“笑什么?”

季时秋说:“你编谎话的样子,挺……”

“挺什么?”

“挺可爱的。”

吴虞踢了他一脚。

季时秋没有躲,裤腿留上鞋印。

他问:“我们去哪,你想好了么?”

吴虞如实说:“没想好。还没来得及想,尽量出省吧,再找个跟绥秀差不多偏僻也漂亮的地方,有山的,”她已经在构想未来,并重复:“一定要有山。”

季时秋为她勾一勾碎发,又梳理一下与发丝纠葛的红薯叶耳坠:“你不怕吗?”

吴虞看回去:“怕什么?”

季时秋说:“被抓了怎么办?”

吴虞略略耸肩:“那就被抓么,监狱都好过我家。”

她有着一股与小巧外形截然不同的,信念感和安全感:“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逃出来的,我们没区别。这次我带着你跑,你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不用一个人在外面坐那么久,还能带上你妈看另一座山的日出。你可以比较看看,跟涟山上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轻描淡写,季时秋的眼眶却微微湿润了。

“应该没什么不一样吧。”他说。

吴虞不认同:“怎么可能?”山有高地错落,风光自是不同。

季时秋看着她:“但太阳只有这一个。”

吴虞怔愣,不再言语。

收拾得差不多了,吴虞打开手机瞄一眼,已经快八点。

绥秀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据她这些天来的观察,九点半至十点离开应该是最为稳妥的时段。

思及此,她不由长吁一气,也有种逃亡前的胸腔骤紧,她转头跟季时秋说:“我去洗个澡,然后你洗。洗完我们就走。”

季时秋颔首:“好。”

吴虞没有在莲蓬头下停太久,搓着湿漉的发尾出来,刚要督促季时秋接上,她目光顿住,动作戛止。

房内那些本已拾掇妥当的物件,全都被归置回原貌。

而季时秋坐在床尾,沉默着,似在等她。

吴虞错愕地瞪向他。

男生搁于腿面的双手慢慢曲握成拳。

“你在干什么?”吴虞一时无法消化和理解。

他一下起立,迎头走来,站定了,厚重的身影覆住她。

“吴虞。”他叫她的名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反悔了?”吴虞隐隐感觉到什么:“不想跟我走了?”

季时秋用力抿一下唇,侧过头,深吸气,最后再次目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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