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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车 吹水吹到真太子耳朵里,真是打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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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城市的天,叛逆,不按常理出牌。

天气预报说今日大晴,可当下,天空沉得像浸水的抹布,乌云滚过乱糟糟的街道,灰白矮楼愈显斑驳破旧。

风裹着沙尘,要下雨了。

袁知乙倚着门框,目光在忙碌又萧条的街面飘摇。

理发店小哥在搬毛巾架,发白的紫色毛巾随风翻飞;卖电动车的大叔赤身裸膊转着长长的调节杆,雨棚吱呀吱呀往外抻;轮胎店的胖婶坐在条凳儿上啃老冰棍,和袁知乙一样——在听李环忠骂承芳。

承芳是袁知乙的小姨,李环忠是承芳的丈夫,袁知乙该叫姨父。

父母离世后,小姨和姨父是袁知乙的监护人。

可一声“姨父”,这么多年袁知乙也没叫出口,小时候是因为听不见不会说话,后来能听见了也不爱讲话,李环忠只当她哑巴了,不在意她叫不叫人,只在意她听不听话。

可无论听不听话,李环忠的嘴都有得叭叭,程度轻重的区别。

小时候她听话,听李环忠安排去了聋哑学校,学费杂费不用交,住宿伙食不用愁,寒暑假回家还能带回赞助品,李环忠儿子李守鑫的铅笔、笔盒、削笔刀全是她带回来的,唯独一套保暖冲锋衣,袁知乙自己留着穿了。

——李环忠叭叭,骂承芳不会过日子,说李守鑫拔个儿快,他穿过的还能给袁知乙穿,袁知乙先穿的衣服李守鑫可没法穿,承芳说那冲锋衣是学校发的,李环忠说你脑子会不会转,会不会报大一号?她聋你也聋?

事实上袁知乙和李守鑫几乎一样高,腿还长一截。

后来袁知乙知道自己还有残余听力,提出用父母的事故赔偿款去配一副助听器。

——李环忠叭叭,骂承芳家里祖坟不吉祥,一个个不是短命就是得病,要不是他命硬指不定也得被克死,早年若是没入赘承家他早该发财了,也不消天天摸着车底盘干些不见天日的活计,养这一大家子得花多少钱,现在就用光了以后拿什么养,拿李守鑫娶媳妇的钱养?

是了,李环忠从不对着袁知乙骂,倒不是隔着一层关系不好意思骂,他只是觉着骂她都是抬举她亲近她,管教了就得负责似的,所以他便骂天骂地骂承芳。袁知乙甚至怀疑他读过几百遍《红楼梦》,把腌臜婆子那一嘴指桑骂槐的功夫学得炉火纯青。

事实上李环忠小学文化,嘴碎纯属无师自通。

当年他靠这张能屈能伸的嘴哄到了承芳,骗过了承芳那当了一辈子老师的妈。

能有个领工资的丈母娘,李环忠是高高兴兴结的婚。可没过几年,丈母娘重病,钱没少花,人还是没了,本指望着连襟的袁家照应照应,袁家夫妇俩在一场事故中离世,只留下袁知乙这个孤女。

在事故中损失了听力的孤女,治治不起,甩甩不掉。

日子没法过了。

李环忠预备提离婚,可就在那天,他收到了袁知乙父母的事故赔偿款,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离婚的事暂时搁置。

之后就有了这家修车铺。楼下开店,楼上住人。

李环忠压根没系统学过修车,只干过几年车行学徒工,现学现卖没少坑人,所以没什么回头客,只能捡些旧车烂车修,修不好就忽悠人卖破烂,后来瞎了一只眼睛,更没生意干,又辟了一半门头出来搞洗车,主要都是承芳在洗。

“要我说老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女儿要是能考上名牌大学,我摆三天席,整个招贤街都得知道我家有大学生。”胖婶着实听不过去了,吸溜着冰棍走过来插话。

李环忠从车底滑出来,瞪着发乌的眼睛,纠正道:“是外甥女!”

胖婶笑,“白捡一个长得伶俐又脑袋灵光的闺女,你还吃亏了?过几年大学毕业你就跟着享福了哇!”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个李环忠就生气,“指望不上她!”

撂下话,他滑进车底继续修车,喋喋不休说着车轱辘话:“耳聋,能读书就不错了,拉扯到考大学你说我容易吗,数学念得好好的,毕业当个数学老师稳稳当当拿工资,多好?非要转专业,念的什么?电子?电器?电路?劳什子?女孩子家念这个出来能干点什么?修电视机?还不如我修车!从小就主意多,出来爱死哪干死哪干,这么多年就当白养。”

“……”胖婶一时接不上话。

承芳默不吭声冲袁知乙使眼色,示意她快走。

今天应该返校了。

袁知乙静静听着,不走,也不回嘴。她要是走了,李环忠无处发泄,最终火气还是要落到承芳身上。

风卷来第一批雨点,稀稀拉拉,斑驳了街边的路牌。

招贤街。

袁知乙在想,到底是谁给这条街取的名?没半点契合。

这条街除了“贤”什么都有,炉灶店、五金店、窗帘店、理发店、文具店、零食批发……但最多的还是汽车配件店,卖机油的,卖轴承的,卖轮胎的……挤挤攘攘,空气里都是机油味。

招贤街一路往东,就是东州的汽车城,那里坐落着几个制造厂,还有大大小小的4s店。大买卖吃骨头,周边小铺捞点汤喝。

所以别看这街道破旧脏污,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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