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回到自己房中时,夜已过了大半,只是四娘还在外没有回来。她进屋没多久,云娘便生好了暖盆送了进来。清容和她说了,这三日都不用云娘伺候,让她自行安排,清容以为她会回国公府,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家中。 云娘道:“三娘可回来了,外头有些冷,婢子还想着你要什么时候回来了呢。” 清容意外,说道:“你一直在等着我回来?我说过了,你这几日可以不用到跟前伺候的。” 云娘摇摇头,说道:“婢子今日也出去转了转,大街上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只是瞧多了,也觉得无趣,便先回来了。”她看着满街的热闹,阖家和睦,只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还不如早些回来。 清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有了暖盆,没一会清容觉得双手都暖和了过来,云娘给她仔细梳着发。今日在外走了不少路,她慢慢地有些困意上身,眼眸有些朦胧。 “三娘今日是和四娘一道出去的,怎么自己反倒先回来了?可是玩得不开心?” 清容摇了摇头,想起今晚的事,刚刚的困意反而消散了,笑意难掩,她想了想道:“还行吧,倒是比我想得要热闹许多。” 云娘笑道:“三娘看着很是高兴,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呢,可见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高兴?清容抬眸看着铜镜,镜子里的这个人她一点都不陌生,可是脸上的神情倒是很少见到,眉眼带笑,她今晚居然是连眉眼都带着笑么?也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做什么,可回到家中了?她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了他呢? 云娘见清容一副若有所思的失神模样,也不再多话打扰,手脚麻利地收拾过了,便退下了。清容知道四娘有薛常跟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去四娘房中找她,发现她正在睡着。 阿惜告诉清容,四娘才回来没多久。清容摇了摇头,这丫头居然在外玩了一晚上,到底疼惜她,也没再打扰她睡觉,便先走了。 上元节一过,日子便很快晃入了二月。 这屋外的风终于减了寒意,春日天光正好,雍城的男女老少便坐不住了,举家出动去郊外江畔出游。碰巧四娘的生辰也便在二月初,今年她便满十五了,陆文中和王氏替她办了及笄宴,这也意味着四娘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王氏顾念着陆文中毕竟还是在场为官,总不好许家的关系闹得难看,便也请了曹氏来,曹氏虽然之前不喜清容,可是也不想与陆家交恶,也顺着阶梯下了。只不过当真的知道清容嫁到薛家,她心里或多或少也很不是滋味。 四娘及笄那一日,清容给她打扮得十分漂亮,还邀了韦夫人来观礼。韦夫人虽不喜欢那些你来我往的应酬,可这回却很是乐意,还带上了小静娘来。 清容最近在学习厨艺,学做了些点心,又加上了四娘的一些巧思,故而这点心卖相好,吃起来也与外头不一样。静娘吃得不亦乐乎,走的时候还撑着小肚皮,那模样,可将在场的人都逗得发笑。 可没过几日,陆府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谢家的儿媳李氏。清容听韦夫人说起过,贵妃膝下有一子,出身显贵谢氏,父母两族皆是皇后的姻亲,贵妃是当今辅政的永王之妻谢氏的侄女,身份贵重。贵妃与贤妃不合,陆家与那边素无往来,谢家的儿媳居然亲自登门,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这李氏也是个毫不客气的人,带着一众家仆,管事娘子来了陆家,趾高气扬。那管事娘子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听闻府上三娘好事将近了,家中有个妹妹今年也及笄了,既然是贤妃的亲眷,想来也是明事理的人家,夫人亲自挑中了你们家,欲纳陆家四娘为妾。我等今日来,就是来送聘礼,礼金一百,还有布帛锦绣若干。” 纳妾! 王氏闻言脸色巨变!居然要纳四娘为妾!闭着眼想想都知这些人是使这等手段是用来报复她们,与人为妾,说得好听是妾室,其实也不过是卖给人家为奴为婢,伺候主母主君。王氏与陆文中何等疼惜女儿,怎么肯让她去做妾!更何况这些人来意汹汹,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 在门外偷听的四娘早已煞白了一张小脸,清容也心道不妙。她忙宽慰四娘道:“莫怕,阿娘定是不会答应的。” 王氏想也不想得就一口回绝了。李氏冷眼瞧着,那管事娘子神态十分傲慢,“哼,夫人,这抬到谢家做妾,可是贵妾,可不比外头那些小门小户,我家老夫人挑中陆四娘,那是她的运道,今日我们可是连纳妾文书都带来了,夫人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氏也不惧这气势,回道:“笑话,我还未听说父母不应,直接带着人强行纳妾的!难道贵府眼里一点法度都没有吗!” 法度?权贵面前有法度可言吗?莫说这逼良为妾的事,就是这逼良为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