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仅有两三步长的拱桥,拱桥对面立着一座亭子。这里的布置,虽不如宫中布置奢华,这里的花木,也不如宫中花木珍贵,却别有一番江南风情。
三人来到一间厢房,正对面便是那座假山,厢房门前的石阶下摆满了茉莉、朱槿、玉桂、红蕉、麝香藤等夏日盛开的香花,花瓣十分齐整,显然这些香花,都是大雨停歇以后,才从屋中搬出来的。一阵清风吹来,馥郁花香扑鼻而来。
便在此时,忽听得脚步声自右手边响起,
一个女子声音“咦”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们过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一个少女站在檐下,一双点漆似的大眼睛怔怔地瞧着他们,身边跟着一个宫女,手里拿着一盏玻璃绣球灯。灯光之下,但见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脸色雪白,下颏很尖,模样甚是俏丽,穿着件黄色的纱衫,头发披散,发梢为风吹到了身前。却是金瑶公主。
那侍卫向金瑶行了一礼。金瑶道:“你退下吧,我们自己说说话。”那侍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金瑶向他们招了招手,三人走到亭中。他们三人都是楚妃所生,彼此之间,没什么顾忌。李淳自顾自地坐在亭中,笑道:“六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金瑶叹了口气,说道:“本来睡下了,可是这几天一到晚上,金屏就会做噩梦,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想了想,索性过来陪她睡觉了。”
李湛也坐了下来,问道:“父皇适才跟我俩说,七妹这是郁气中结,才生了一场大病。六妹,她这是怎么了?”
金瑶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她既不肯跟我说,也不肯跟父皇说,要么坐在那里发呆,要么就突然大哭起来,短短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的。我看跟在她身边的彩怡也不像是知情的,当然了,说不定她心里清楚,只是装出这样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去。”
李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七姐这样,倒像是生了相思病啊!”
金瑶向金屏住的厢房房门瞧了一眼,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
李淳嗤笑道:“好啊!我不乱说,六姐,你是怎么想的?”
金瑶伸了伸舌头,笑道:“我啊……嘿嘿……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照我看啊,她的心上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或者因为什么缘故,不要她了,所以她才难过成这样。真是可怜!”
李淳不禁一笑,笑容很是得意。
金瑶又道:“你们两个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快回屋休息吧!我要去找金屏了,余下的话,咱们明天再说。”
李湛摇头笑道:“我和十一弟这几日可不能和你们住
在一起,怕是连面也不能见了。”
金瑶不由一怔,忙问道:“为什么?”
李湛和李淳便将这几日的经过简略告诉了金瑶,金瑶一声不响地听着,待听到王怜花追到客栈,半夜溜进贾珂房间的事,不由低声嘟囔了一句:“哼,真不知羞!”
早在贾珂从西泥国回来以后,皇帝便对他十分看重,之后将近十年,贾珂一直在宫中读书,皇帝看着他长大,对他日益器重,也曾当着李湛和李淳的面,流露过想要将公主许配给贾珂的心思。
金瑶公主与贾珂年纪相当,母家又没有任何势力,本是最合适的人选,金瑶公主也和她姐姐寿昌公主一般,从不是循规蹈矩的女子,见过贾珂几面以后,便看上了他的皮相,对他十分迷恋。因此她猜到皇帝的心思以后,心中当真说不出的快活。
后来她从李淳口中,得知了皇帝给贾珂与王怜花赐婚的事情以后,当即暴跳如雷,将她自己寝宫中的许多摆件砸得粉碎,甚至迁怒到贾元春身上。若非李湛和楚妃极力阻止,好言相劝,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终于勉强收手,说不定贾元春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宫中了。
近两年来,她心中的怒意消减大半,但仍是很不甘愿,因此听到这里,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李湛和李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李湛心想:“他们都成亲了,还有什么羞不羞的?”
李淳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贾珂现在变得可丑了,也就王怜花这样一个瞎子,才会喜欢他。”
李湛斜眼向李淳瞧了一眼,心想:“你现在乱说一通,等她见到贾珂,自会知道贾珂这几个月来,出落得比从前更为俊美了。那你现在说这些胡话,又有什么用处?”
金瑶听了这话,霎时之间,心中失落,伤心,苦楚,爱惜,担忧,恐惧,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等诸多情绪纷至沓来。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急道:“他怎么会变丑呢?难道他离开苏州以后,又在哪里受伤了吗?”
李淳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道:“是啊!王怜花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个口子,就在这里——”他比划了一下,继续道:“——一下就让他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七姐,我
跟你说,就他现在那副丑样,哪怕现在我只是想想,都要皱起眉头,不忍仔细去想。唉!真的太丑了!”
金瑶一怔,随即涨红了脸,忿忿地道:“你戏弄我啊!”说着手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