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道:“我当时跟她说:‘这是祖宗的遗志,可惜甥儿无能,近十年一直疲于逃命,在这件事上,至今没有半点建树。’她听我这么说,脸色倒缓和许多,说道:‘这些年来,你一直不曾露面,今天突然上曼陀山庄,是为了什么事?是要来算计我什么东西了?还是要捡几本书看?嗯,你家的‘还施水阁’早被朝廷收缴了,你这几年学到什么厉害武功了吗?’
我便道:‘舅妈,甥儿是你至亲,心中惦记着你,难道来瞧瞧你也不成么?’她冷哼一声,说道:‘多谢你了,只不过你们慕容家从前仗着武功高强,就在江湖上树敌无数,人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家却是前人追着人杀,后人被人追杀。这些年来,上曼陀山庄找你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两年好不容易消停了些,你不过来找我,就算是把舅妈放在心上了。’
我陪笑道:‘是,是,甥儿自然不愿连累舅妈,如今见舅妈身子安康,甥儿也就放
心了。其实甥儿今天过来,便是——’唉,当时‘在外面见到了一个和舅妈模样很像的人,只道那是舅妈的亲人,特意过来问上一问’这后半句话,我还没来得及说,突然间一个婆子走了过来,打断了我说话,然后将嘴唇附到王夫人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我隐隐听到她说的好像是什么人过来了。
王夫人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神色立时变了,看向我,说道:‘复官,你远道而来,一定疲惫得很,你先去客房里休息吧,不要四处乱走,一会儿我再过来找你。’她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几个仆人领我去客房休息。我在客房里坐了一回儿,越想越奇怪,毕竟这曼陀山庄建在菱湖深处,十分偏僻,鲜少有人知道去山庄的途径,山庄的客人自然很少。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物?怎的王夫人对他这般重视?
那时仗我着自己武功不错,想着只要我足够谨慎小心,以王夫人的微末武功,又怎能发现我,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客房,走到花园之中,远远瞧见王夫人和一个男人坐在亭中说话。我便施展轻功,飞到了距离亭子不远的一棵松树上,隐隐约约听到那男人说:‘夫人,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
我听他这么说,不由好奇心起,就听王夫人笑道:‘这组织是你们的,你们怎么会没有办法?你这般推三阻四,莫非是觉得我给的钱太少了吗?’我听她声音之中,满是恳求之意,心中更为好奇,就听那男人说道:‘这倒不是钱的问题,王夫人,你加入我们之前,我们就和你强调过好几遍了,咱们‘七月十五’的事情,是决不能向外人透露。’
王夫人道:‘我知道啊,这一年来,我可半句也没向别人说过,哪怕是我自己的亲女儿,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那人道:‘这位段王妃是死在九号手上的,你现在要我把段王妃的死栽赃在那位‘修罗刀’秦红棉头上,就相当于要我把九号做的事情,安排到秦红棉的身上。王夫人,你要知道,无论刺杀哪一国的王妃,都是一件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将九号牵连出来,这是咱们‘七月十五’创立之初,便明文禁止的事情。因此这件事,无论如何
,我也不能答应你。’”
段誉初闻“段王妃”三字,不由一怔,不确定这段王妃指的是不是母亲刀白凤,待听到“秦红棉”三字,知道这人正是木婉清的母亲,也是当年将自己母亲气出大理的元凶之一,方确定这位段王妃,指的就是自己母亲,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心中又震惊,又欢喜,又愤恨,又难以置信,颤声道:“复哥,原来我妈的死和王夫人有关!”
慕容复听到他心情激荡之下,叫出了当年的爱称,不禁心口一热,又非常怜惜,在他脸上连着亲吻数下,然后将他重新抱在怀里,说道:“我当时听到他这句话,不禁吃了一惊,一瞬之间,气息也乱了。虽然我立时就反应过来,但是那男人武功太高,只这一瞬,便察觉到我的藏身之处,然后疾飘到我面前,点住了我的穴道。
好在我的武功虽然远不如他,但是他也不清楚我的底细,他这一指戳了下来,我先用我们慕容家的家传绝技‘斗转星移’,将这内力转移到了别处,然后再用‘北冥神功’,将这一指的内力,吸入丹田之中,因此他这一指便没有点住我的穴道。当时我双眼紧闭,躺在地上,假装昏睡过去,就听到那人问王夫人:‘这小子是谁?’
王夫人似乎不想让那人认为,她一直和我暗中来往,便说道:‘这人姓许,也住在太湖之上的一处水庄中。先前语嫣坐船在湖上游玩,他坐在另一条船上,远远瞧见语嫣,便对语嫣一见钟情了,自那以后,他就来过家里好几次,怎么,他偷听到咱们说话了?’
那人没说话,想是点了点头。王夫人哼了一声,说道:‘我早就跟他说过,让他在屋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他偏不听,眼下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不念旧情了!’然后叫来一个婆子,说道:‘把他做成肥料,埋在曼陀花下。’顿了一顿,又道:‘语嫣一直挺挂念他的,等肥料做好了,全都埋在语嫣那间屋子附近的几十株山茶花下面吧。’”
段誉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一时连母亲的死也忘了,只觉得目瞪口呆,全然傻了,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