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里,他的注意力就被不知何时燃烧起的火焰吸引过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火焰吸引过去,火光之中,还有一个人大喊道:“大师兄,不好了,我的火把掉到马棚上了,火就这么着起来了!”只是场面太乱,也分不清那究竟是谁的声音。
余下的弟子看着这渐渐起来的火势,心里一时也没主意,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说“师兄,都这样了,咱们也把火把扔了吧!”、“师弟,扔火把吧!”之类的话,于是纷纷也把自己手里的火把扔到了他们围着院墙堆了高高的一圈的枯枝落叶上面。有一些人心里尽管觉得不妥,但是看其他人都这么做了,于是他们也只好照着做了。
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火势冲天,照得那一小片的夜空都犹如白昼似的。陈百秋看着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一张脸也已经吓得煞白,又被火光照得红艳艳的。过了半晌,他终于想到去找出主意的贾珂,可是这四周哪还有贾珂的身影。
杀人庄庄主却在神情专注的看着这正在被火舌吞噬的庄子,嘻嘻笑着,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很奇异的笑容来,就好像现在被大火吞噬的庄子,并不是他自己的地方,而是他仇人的地方似的。
陈百秋偷眼瞄他,正好看见他脸上这诡异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这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的小侏儒,竟然让他心惊胆寒起来。
很快有几个人从山庄里逃了出来,大家精神一振,放眼看过去,想找俞佩玉的踪影,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逃出来的人里并没有俞佩玉。
先是两个穿着白色长袍,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丽少女,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山庄,一个神色空灵,眉梢眼角尽是天真烂漫,另一个却目光锐利,脸上满是睥睨天下的神色。
然后一个女人被一个老仆人扶了出来,这女人看起来神色十分的迷茫,但是模样和先前那两个美丽的少女极为形似,只是年纪要大上不少,看起来她们三人应该是母女。而那个老仆人却极老,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沟壑。
陈百秋不知为什么,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杀人
庄的庄主,却发现他看见自己的家人平安离开了火海后,却一点儿也没变得更为高兴,反而先前脸上那种奇异的笑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看着自己那个神色冰冷,目光却较为锐利的女儿,就好像在看仇人似的。
几个泰山派的弟子追问他们:“俞佩玉呢?俞佩玉呢?”
庄主夫人听到“俞佩玉”这个名字,脸色一变,颤声说:“俞佩玉?俞?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她脸上幽怨之色一闪而过,忽又变得欢喜无限,就仿佛是看见狠心违约的旧情人终于来赴很多年前的约定了似的。
在场诸多泰山派弟子见她这般反应,不由心中暗道:“难道这俞佩玉不是庄主的熟人,而是庄主夫人的情人?如果是这样,这场火是白烧了。这庄主虽然是个侏儒,但只要是男人,哪能容忍自己老婆偷人呢,他多半是诚心诚意的要帮我们杀死俞佩玉这个奸夫的。只是俞佩玉到底来没来这里?俞佩玉啊俞佩玉,你究竟去哪里了?”
等到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在杀人庄这片被火舌舔舐过的土地上的时候,俞佩玉仍然没有现身,他就仿佛消失了一样。泰山派的众弟子默默看着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杀人庄。
按说他们这么多人头一回做了一件这么轰动的坏事,现在看着事后的惨状,心里难免应该愧疚一二的。可是一百多人,没有一个人心里有愧疚这种多余的心情,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这么多人都用杀人庄是一个很邪恶的地方,他们烧毁杀人庄这么邪恶的地方是为民除害之类的说法说服自己了,而是因为现在杀人庄的房舍尽毁,园林只剩下枯木,原本土壤下面的东西也都显露出来了。
那居然是一具具尸骸,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猫儿狗儿的,老虎豹子的,蟒蛇鸟雀的,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生物,就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尸骸,这杀人庄虽然地方很大,可是却被这些深埋在地下的尸骸挤得已经找不到什么空地了。
哪怕这些尸骸大多已经变成白骨,并且被火烧得漆黑扭曲,仍然有几个人忍不住吐了起来。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杀人庄”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杀人庄本来的那几位主人
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悄悄的离开了。
陈百秋心道:“这杀人庄的庄主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多尸体,得有多少具是他亲手杀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着在场资历最深的师兄,脸色惨白的道:“师兄,咱们这次好像惹上一个很可怕的人物。”
师兄的脸色也很苍白,但是他紧紧握着腰间长剑的剑柄,沉声道:“我只恨刚刚没把那个杀了这么多人、放任这么多人死在他家里的畜生亲手杀死!”
泰山派的人找了一圈俞佩玉,仍没找到他,地上也没见新烧死的尸体,只当他其实是使了一个障眼法,早已经离开了杀人庄,就叽叽喳喳的离开了,似乎是因为这地方太过吓人,所以他们说话声音也格外的大,好像就能给自己壮胆似的。
但是泰山派的人离开了,贾珂和王怜花却还没有离开,他们把马车停到了很远的一个地方,然后就躲在不远处的一颗高高的枝繁叶茂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