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物了么?” “本来是有的。” 老农嘴唇嗡动了几下,一声叹息,“但前阵子要加派税赋,凑不出钱财了,就只好拿衣物去抵。现在家里就剩下两件衣裳了。”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麻衣,再加上老妇人那明显小了许多的衣物,这已经是这个家庭仅有的衣服了。 “寒冬腊月,这么冷的天,就留两件麻衣?!” 荀轲怒气勃发。 如果是在大月,他尚且能够理解——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大祈更加宽容,而是大月已经被宗明帝祸祸了二十余年,积弊甚深之下,百姓过的不好,理所当然。 可大祈国力强盛,便是出兵讨伐大月,也不算特别重的负担,又没听闻过大祈也出现了如宗明帝那样的皇帝,底层百姓怎会也是这般的模样呢! “还能活着就不错了,隔壁老李家交不起税赋,直接就被拉去当做运粮的苦役,怕是难活。” 老农心有余悸的说道。 “大祈兵强马壮,国力富足,怎会刁难到如此程度?” 荀轲满是不解,他对大祈的了解并不深刻,也很难理解这样的强国,底层百姓怎会如同大月百姓一样难熬。 便是再怎么严苛,也总该给 老农不再言语,大祈的富足显然与他无关。 “我没记错的话,大祈的百姓被分为三等。” 顾担若有所思。 “我就是三等民。” 老农低着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一等民自然是原本从白山黑水中杀出的那批人,人数最少,但是绝对的人上人,纵使杀了下等人,也只需要交些钱财便可。 而二等民嘛,则需要为大祈立功,立功的条件多种多样,税赋交的多,嫁入一等民的家中,乃至被人赏识都有可能晋升到二等民去,过的比寻常百姓好上许多,也有资格去读书、当官,未尝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来完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至于三等民,则是之前败给大祈的残余子民。 三等民,不算人。 没有什么优待可言,但受苦受累的活计绝对少不了他们。 当然,也不是没有最简单的晋升途径。 硬生生熬五代人之后,就可以洗去罪孽,成为高贵的二等民。 至于一等民?那是万万不敢去想的。 通常来说,将二十余年当做一代人,而考虑到这个时候寻常百姓的寿元,都在三四十岁左右,采取三十年为一代人算,也需要一百五十年! 这是连宗师都熬不过去的时间,更像是吊在驴子眼前的萝卜。 大祈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汇聚力量,滋养财富,造就了这么一个“盛世强国”。 不要问三等民为什么不跑去他国,那其中的难度是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方圆百里的人无法想象的,不是被逼到极限,没有人会想去玩命。 能有口饭吃,他们就会如同荒草地里的杂草那样努力的生存下去。 兴亡俱苦,民不由己。 “大祈皇室,该死啊!” 荀轲很是愤怒,他看书极多,但大月之患尚且未曾解开,根本没有闲心去睁眼看世界,对大祈的印象也多停留在道听途说,而未亲眼见证过,根本无法想象。 如今到来大祈,见到的第一个人便让他饱受冲击。 他天然的,对于这种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手段极度厌恶,心中竟罕见的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杀意和痛恨。 “这话可不能说!” 老农被吓了一大跳,是真的一大跳,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满是惊恐的看着荀轲。 这还是商人么?! “莫怕,这孩子话本看多了,满脑子都是行侠仗义,一时糊涂而已,等他冷静下来就就知道了。” 顾担笑了笑,很是平静的说道。 “我我去帮老婆子做饭。” 老农满心惊惧,不敢再和两人共处一室,连忙快步疾走而去。 独留下愤恨握拳的荀轲,犹自愤愤不平,“人岂能分三六九等?!” “你觉得宗明帝可恶,可是大祈的皇帝可恶?” 顾担并未开解,反而问道。 “这” 荀轲一怔,片刻后说道:“我竟觉得还是大祈皇帝更可恶一些!” 宗明帝二十余年求仙问道不问朝纲,以致秩序崩坏,又因一己之私穷奢极欲,导致民生困苦,他本以为这已是恶的极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