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从来没想过哥谭最出名的花花公子会是早睡早起的乖宝宝。事实上，不管韦恩是一个花花公子还是一个在暗中培训士兵的黑暗头目，他似乎都不应该这么早沉入梦乡。甚至可以说，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哥谭人，他就不该拥有一个这样的作息。韦恩庄园里寂静无声，唯有敬业的管家偶尔跟他隔着一条走廊或一个转角穿行而过，才能提醒杰西他并不是进入了一片无人的死地。
强烈的不安在他的骨髓里穿行，让他的指尖都有些发麻。所以他在进入韦恩的卧房时已经将警惕程度提到了最高。他尽力让自己一丝声音都不发出，连呼吸都放缓。如果什么能让他暴露，那一定是他过速的、响亮的心跳。
韦恩的卧房里是同样的黑暗与寂静。
杰西摸索到床边。
果然没人！
他飞速地拔出枪，转身！
蝙蝠侠站在窗边！
紧接着是又有人猛地推开虚掩着的门，沙鹰上膛的声音清脆响亮！
红头罩面对着稳稳持枪的杰西和沉默着伫立在窗边的蝙蝠侠不免惊愕。
“杰西·温彻斯特，你搞什么！？”
——
“你不觉得你也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韦恩大宅吗？”杰西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杰森敏锐地抓到了当中的一丝颤抖。
“……如果某人能解释他为什么失踪两天的话。我追着你来的。”红头罩干巴巴地辩解。这话确实没错。但他现在和杰西打了个照面纯粹是巧合的结果。
有这么巧吗？
就有这么巧。
“把枪放下。”蝙蝠侠的声音很低沉。尽管房间不算小，他的声音响起时依旧仿佛回荡着嗡鸣。
“如果你能解释韦恩去哪儿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你们干了什么。”杰西端枪的手依旧平稳。
红头罩倒吸一口冷气。杰西这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把哥谭掘地三尺探究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吗？他查到什么了？
“我没有兴趣追究布鲁斯·韦恩的夜生活。”
“我亲眼看着他进了庄园没有再出来过！花花公子寻欢作乐也需要反侦查吗？”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暗杀哥谭首富吗？”蝙蝠侠很快转移话题，反打一耙。
“你无法回答是吗？因为你和他是某种黑暗事业的同谋？”杰西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已经称不上是平静。
红头罩在旁边迷茫地感受着话题和猜测都迅速跑歪。
“我不在意这些问题！但是，现在回答我，杰森·托德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者我现在用这把枪打爆你的脑袋，这次是实弹！你应该没有一个防弹的下巴！”杰西越来越激动。他的声音已经在按捺不住地颤抖，包括他持枪的手都已经不再那么稳定。
机会。蝙蝠侠不会放过的机会。红头罩想。
果然！
蝙蝠侠手中猛地甩出蝙蝠镖命中枪口，拉进距离试图制服杰西。杰西毫不示弱，他知道蝙蝠镖会爆炸，在炸膛之前果断弃枪。他们迅速缠斗在一起。红头罩暗骂一声，他以为韦恩庄园的入侵者是敌人，枪里是实弹，他不好插手！杰西抓住一个空档，猛地向红头罩扑来，夺下他的枪！
杰西和蝙蝠侠近身格斗不相上下，还能抽空夺下他的枪！
那次试探他被杰西放水了！
“韦恩训练他，像一个士兵一样！他为了谁训练杰森·托德？还能是谁，他赞助你。为了什么？你们的什么谋划让一个孩子孤身前往大洋彼端，然后孤身死在那里？”
场面回到三方对峙。
感谢红头罩总是随身携带大于等于两把的枪。
“没有什么谋划。他自己因为寻找他的生母离开。”
“韦恩替你专门捡来孤儿训练，然后给他们一个合法的表面身份？为了什么……”
“罗宾。”杰西喃喃。“哥谭大多数人都知道罗宾不止一任。你有一个失踪的罗宾。”
“韦恩不是为了这个收养他们。他们自己选择成为罗宾。”
“没有任何原因让一个孩子成为士兵！”
“你的父亲军事化地训练你们。”
“那是因为我们在成为军人前先成为家人！”杰西愤怒地咆哮。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对着一台机器说话。
“我把他当作我重要的家人。”机器不再一丝不差地精密运转。
“那么他为什么一个人离开？当他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当他被死亡拒绝重回世间后你们在哪里？！在我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我的兄弟和我的父亲在我身边，拼尽一切为我驱除死亡的威胁！”
杰西感觉眼前发白。他确信自己现在没法瞄准，但他还是固执地举着枪。
记忆力的一些画面仿佛在眼前闪回。窗户怪异的响声。潜入屋内的黑袍身影。萨姆睡着了，呼吸平稳。可怖的脸，枯瘦的手指，捧着他的脸。他的生命和灵魂仿佛离体而出。死神对他微笑。轻柔的女声。
然后约翰和迪恩冲进来开枪。他失去意识。*(2)
那个怪物带走了许多孩子的生命。但不包括他，尽管他曾无限接近死亡。只是留下了一缕白发作为纪念品。
“我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