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两个小镇,都是南倭军还没打来,当地的守备就先闻风而逃,余下的平民,可不就只能惊惶失措,四散逃命了?
而越是无组织,也就越容易被各个击破杀灭。
司静航大军未到时,林阳城守备身披盔甲,手扶着城墙,另一手搭在眼前朝下观望。
这一看,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说南倭军有多少大军令他吓破了胆,而是这些南倭军个个衣不蔽体,形如叫花,却是浑身血气与杀气,就像是山林里刚刚啃完了猎物的狼群一般,哪怕是隔着城墙,还离着几百步远,也让守备吓得一激灵。
“快!快!快放箭!放箭!”
老天保佑,还好林阳城的城墙五年前重修过,不像附近刚刚沦陷的柳荫城那般,听说是早就年久失修,硬是被南倭军扛着木头给撞开的,城中数千名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几乎被屠戮殆尽。
守备都吓成这样,他身边的卫兵们自然也都胆战心惊。
一听主将发话,已经搭上的弓箭纷纷射出。
只可惜,长年军纪散漫,武备松弛,两千军兵,还有五百空饷。
也就是守备身边三四十个卫兵的箭术还算能看。
三四百支箭齐射过去,那些南倭人倒也是吓得纷纷闪躲。
然而一轮下来,也不过才有四五个人受伤,一个人倒地而已……
这般的战斗力,有啥可怕的?
城下的南倭军发出嘲弄的哄笑声!
眼瞅着那南倭军首领嘴里吐出叽哩哇拉的叫声,虽然城中众人听不清也听不懂,但光看那模样,再联系上一轮齐射那惨淡的战果,也能知道南倭首领怕不是在催促攻城,嘲笑林阳城守卫实在拉胯。
就像是一头技穷的老驴,在抬起蹶子没踢着饿虎,就会迎来更凶猛地袭击一般,林阳城也就凭借着还算坚固的城墙勉强挡住了几波南倭军的攻城。
毕竟南倭军虽然不怕死,可攻城战毫无技巧,就是生冲。
几轮下来,城头上落下近百具尸体,而守军也折损了四分之一。
就连胆小怕事的守备,这会儿也是胳膊裹上了白布,渗出了鲜血。
不是他不想投降,他想英勇抵抗,而是在被围城之前没跑成,那就甭想靠着不抵抗能苟且活命了。
前头那些被屠的城镇,好些个大户和官吏,还以为这些南倭军跟百年前传说中的乱军一样,只要送上钱粮,好歹能放过自己家族呢!
问题是这南倭军与大业朝言语不通,就算随军有几个通译,那也是给首领跑腿办事的,就算这些大户跟首领搭上了关系,也架不住首领手下的那些个小队长和普通倭军他们红了眼,看见什么都想要,杀人杀出了凶性呀!
总之,什么书香门第,什么世代乡绅,一刀下去,全特么药丸。
真是投降是死,抵抗也是死……那就,还是抵一下抗吧?
万一能顶到有援军来呢?
只是这希望怕是渺茫了。
毕竟,他还是林阳本地的呢,虽然知道离林阳二百里外有南倭军登陆入侵,也觉得离得还远,不见得就能到他们林阳了,谁能想得来得这么快啊!
而京城离这儿多远,六七百里了!
六七百里这个距离,要是让他带着两千兵赶过去,就是累死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这守备就领着他这一千来号守城军,毫无斗志满心丧气地勉强支撑着……
忽然那南倭军中一阵杂乱,守备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等定睛一看,反而越发的丧气了。
原来不知道南倭军从哪里赶来了几百名大业的俘虏,用绳子牵成了一串串的,驱赶着让他们往前冲!
守备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沫子。
这狗倭国!
竟是想让大业朝的俘虏来消耗城上的战力!
本来他手下这些兵,就不是很能打,这会儿让他们再把箭头对上大业朝的老百姓们,那准头和力道岂不是越发的不行?
而这些被刀子和鞭子逼迫冲向前的大业百姓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必死无疑,往前往后都是死路啊!
在几名俘虏被当场砍头威慑之后,城上城下,几乎是哭声连天,愁云惨雾,宛如地狱图景。
忽然间,几支利箭破空而来,一箭射向了南倭军首领身边的大旗。
三箭射向了南倭军首领的背心、脖颈和座下的小矮马。
那竿竖旗应声而倒,呼地扑在了扛旗的南倭军兵身上。
而南倭军首领能当首领,也自然是有一手的,本能地往前一趴,险险避开致命的两箭,却不妨座下的小矮马嘶鸣一声,扑倒在地,连带着他也摔了下去。
与此同时,几百支箭雨凌空而降,南倭军中惨叫迭起,仆倒无数。
这跟之前城墙前上的抵抗比起来,简直就像鲸鱼和小杂鱼的差别那么大一样!
血光弥漫,悲声连天啊……
守备两眼赤红,似乎被血色和哭声被蒙得模糊不清,就在几息之前,他觉得此城休矣,老命没矣,可怜他一家老小,都还在城里……
早知道……
“大人!大人!”
亲兵惊喜地唤着,“咱们有救了!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