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姜词很晚很晚也无法入睡。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蜷缩在被窝里,看着钱包里,和奶奶的一张小小合影。
照片里的她刚满十岁,那天上午,奶奶特意带她去县城的照相馆照相。
奶奶坐在椅子上,而她怀里抱着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开心地依偎在奶奶身旁。
照片里的她和奶奶都笑得很幸福,明明只是八年前的事情,可姜词觉得,她好像已经离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很远很远。
她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心里惴惴地疼,眼泪忽然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掉到照片上。
她终于合上钱包,把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她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咬紧唇,在被子里无声地大颗掉眼泪。
为什么老天爷听不到她的祷告,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大。或者给她一对翅膀,让她飞出这令人窒息的牢笼,让她飞回到奶奶身边去。
*
那天下午的事,姜词始终没有告诉母亲。
她看着母亲和沈叔叔的感情那样好,便不忍心去破坏母亲的幸福。
在沈家的日子里,她不爱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做题。
她在书桌上放了一盏日历,每过一天,就用红笔划掉一天。
她日复一日地盼着,只盼着高考早点到来,等到高考结束,等到她考上大学,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搬去大学宿舍,再也不用住在别人的家里。
她这样盼啊盼,终于盼到了高三开学。
开学前,她试着和母亲商量,说她想住校。
母亲听了却不同意,说:“学校宿舍的环境哪有家里好,而且好几个同学挤在一间屋子里,大家生活习惯不同,还得去磨合。”
“你现在高三了,别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每天放学回家吃完饭,在家里还能有时间再多学会儿。”
沈叔叔也说:“你母亲说得对,而且学校离家也不远,肯定是回家住更舒适。你要是觉得在路上耽误时间,到时我让陈叔专门负责接你放学,你在车上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姜词闻言,连忙摇头,说:“不用了沈叔叔,学校门口就有直达的公交车,我自己坐公交回来就行了。”
她见母亲和沈叔叔都不同意她住校,也没有再坚持。
毕竟学校的住宿费也不便宜,她不好意思问母亲要钱。
学校开学以后,姜词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北城虽然和榕城用的同一套教材,但他们进度快很多,她课后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补上。
那天是个周六,一大早她就爬起来,吃了早饭就坐到书桌前开始学习。
一学就是一整天,七八个小时都没动一下。
直到因为学习太久导致腰酸背痛,她才终于从椅子上起来,下了楼,打算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两天母亲和沈叔叔出门度假了,沈听南也似乎出差了还没回来,一时间整栋房子除了管家佣人,就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在的时候,她稍微能放松一点。
那天天气也很好,她沿着花园散步吹风,偶尔抬头看看蓝天。
她一边散步一边打发时间地默背历史。
整个高中阶段的历史重点,她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她仍然不放心,一有时间就会反复背诵,确保自己不会遗忘任何一个知识点。
背完一章节重点,她又开始背诵政治。
她并不发出声音,在心里默默背诵。
然而却因为背得太专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风景,不免有些茫然。
沈家的别墅太大,而她平时大多数时间又都只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对沈家别墅的布局完全不了解。
此刻站在陌生的地方,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花园,忽然有些心慌。
她立刻转过身,想着沿原路返回。
可她刚才一直在专注背书,压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走来的。
她只能凭着直觉往外走,谁知道越走越偏,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回熟悉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她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隔得不算远的距离,她看到沈听南闲散地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抽烟。
他似乎在同朋友讲电话,姿态有些懒怠,手里夹着支燃了半截的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沈听南淡声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一个大捞女带个小捞女,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他将指间燃了半截的烟灰磕进烟灰缸里,懒怠地说:“我爸也是越老越糊涂,把人领进门前也不查清楚对方背景。那女人的底细随便一查就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对面的朋友不知又说了什么,沈听南低嗤了声,满不在乎地道:“关我什么事儿,反正又捞不到我身上。”
姜词秉着呼吸躲在沈听南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沈听南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听得出,沈听南口中的捞女是她和妈妈。
她知道这家里的所有人都不欢迎她们,可真正听到别人这样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