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气五姑娘姑娘家家口没遮拦。
“够了!”许氏大喝,“美娘是我的女儿,无须外人置喙!没有哪个做母亲的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有人再敢拿这桩事为难美娘,让美娘名声有损,别怪我仗着孺人的身份不客气!”
“孙妈妈,把在坐诸位的脸记牢了,话若是传出了这屋子,我便让谁跟着没有颜面!”
\"是,老奴记住了。”孙妈妈精明的双眼往屋内众人一扫,和气地笑道:“还望诸位谨言慎行,奴才往日在侯夫人跟前惩治刁奴惯了,下手没个轻重,伤了谁就不好了。”
凉凉地瞧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余氏,孙妈妈道:“至于这污蔑姑娘的余氏,便堵了她的嘴,捆去衙门打一顿板子,让她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奴,竟曾在侯夫人面前伺候!处事果然不一般!许氏当真是好福气。
可怜余氏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出一声,便被堵了嘴捆走了。
瞧了余氏的下场,无人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许氏的霉头,便是四太太也悻悻地笑笑,扯了六姑娘走了。
“母亲……”
许氏慈爱地替美娘扶了扶松动的珠花,“别怕,美娘,你就是我走失多年的女儿,哪有如此糊涂认不出孩子的母亲呢?”
臀上有蝴蝶胎记?
梅景琛提笔的手顿住,墨汁滴在宣纸上又晕开。
姑娘身上的胎记原不是他该打听的,偏偏杜美娘给他一种不寻常的感觉,虽然那日她坦诚了过往,举止亦十分地坦荡,但他仍然觉得她身上迷雾重重,像他这般走钢索的人,政敌环伺,想拉他下马,甚至要他命的,多如过江之鲫,哪怕他在柴桑蛰伏不出。
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他禁不起任何的冒险。
胎记必定是要验证的,届时让伺候的婆子婢女留心,总能瞧出究竟。
只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那张泪眼盈盈的小脸,苍白到几乎透明,那样隐私的部位,想必如凝脂一般,那样颜色的胎记,画面感太足了些。
他闭上眼,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排挤出去,越是如此,画面越发生动。
“大人,杜姑娘来了。”丁一奇怪地瞧着捏着笔面色难看的梅景琛,迟疑道:“我把她打发走?”
“让她进来。”她那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今日之事是他所为,也罢,看她想作何。
“吩咐下去,查一查随昭华公主北归的侍女,不拘哪个,带来柴桑一趟。”
丁一摸摸脑袋,“还查?那余氏不是说杜姑娘臀上……”
“住嘴!”梅景琛黑着脸将手里的毛笔砸了过来,被丁一一把抓住,“事关女子名节,岂可挂在嘴边,若你忘不掉,我便剜了你的脑子!”
丁一嘴角抽抽,瞧大人那样子,忘不掉的怕是大人你吧?
梅景琛负手而立,吩咐,“另外,想办法弄到昭华公主的画像。”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丁一请杜美娘进来,尴尬地偏过头,一溜烟儿跑了。
瞧着丁一那番模样,杜美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虽然许氏嘱咐了所有知情人不得外传,可这言语如风,哪里防得住。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拽在手里的帕子几乎要抓破了。
梅景琛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暗恨丁一这个草包,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连收敛情绪都没学好,可见不堪大用。
他虽则不择手段,想查清楚杜美娘,但不是那等子无耻的下三滥,拿姑娘的名节不当一回事,哪里知道余氏口中的证据是这般。
“三叔如今满意了吗?”美娘贝齿咬了又咬,终是问了出来。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眼眶里却盛满了绝望与悲凉,她突然抬起手解自己的衣裳。
“你做什么!”梅景琛一惊。
美娘悲愤道:“三叔既疑我至此,何不自己验证!”
“你明知我过往,却如此轻贱我,跟鞑靼蛮子有何区别?去往北地,虽是我自愿,可若不是不忍公主一人受难,谁又愿远离故土去鞑靼这蛮荒未教化之地?”
“以色侍人我能选择吗?这些畜牲要我伺候我岂敢反抗?是了,梅阁老,梅大人,你高居庙堂之上,一个提议,上下嘴皮子一张,便能决定我们这么多人的生死荣辱,何况只是让人来查验我的臀上是否有胎记罢了。”
她分明抖得不行,却坚定地解了青绿色地褙子,里衣,即使梅景琛避得快,到底将那白如骨瓷又纤细秀美的身子瞧在了眼里。
余光瞧着她动作不停,竟要连最后贴身的那抹淡雅的绣着粉海棠的布料都要扯掉,梅景琛咬牙切齿,转过去抓住了她的双手,恨不得捏断:“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