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岑沿路边走。
沿途看见各式各样的厂。
她转了大半圈,鼓起勇气走进了一扇大门。
可每当她咨询是否招工时,对方不是看她一身脏兮兮赶她走,便是瞧不起她是omega,好不容易遇见愿意同她多聊几句的,然而一问到她的年龄、身份等信息,又……泡汤了。
她尚年纪小。
还是一个黑户……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建材厂卸货缺人,愿意临时用她,劳务费给她三个星币。
“不要钱,给我一袋营养液就好。”许岑岑回道。
许是太缺人,也许是看许岑岑傻不拉几,对方答应了。
许岑岑跟随指引到卸货处,那儿有一辆大皮卡塞了满满当当的建材。
车厢往外搭建了一根细长的木杆子,接到地面上来,两个alpha弓腰驼背肩扛好几大麻袋,踩着木杆往下走。
木杆一晃一晃,发出“吱噶”“吱嘎”的声响。
领许岑岑过来的人,给许岑岑指了一下,没有商量的余地道:“崴了,伤了的,概不负责。”
许岑岑摸一摸肚皮,硬着头皮应下:“好。”
许岑岑有样学样,拎起两袋麻袋,扛到背上。
不知道是心理建设得好,还是许岑岑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她没感受到见到的两个alpha那种像是扛了一座山、快被压垮了的沉重感。
重量尚可接受。
可搬运过程中,一扛一扔间,甚至走路时,不断掉落粉尘,细碎的飞尘笼着许岑岑,呛得她咳嗽连连。
若是长期在这种环境,迟早咳出病。
许岑岑边搬边下决定,今天先这样,以后的营养液,再找别的法子。
好不容易卸完货了,对方没有为难许岑岑,给了许岑岑营养液后,还好心地给她指了一下旁边的公共卫生间:“那边有水。”
许岑岑道谢。
把营养液揣进兜。
她顺着所指的方向,进入公共卫生间。
墙上没有amega、beta、omega的指引,看来是混用的公共卫生间。
许岑岑停顿了一下,还是进了混用的卫生间。沦落至此了,哪儿还能讲究什么?
墙边有水槽,许岑岑拧开生锈斑驳的老式水龙头。
清水哗哗流下。
许岑岑伸手,让水冲过手掌。
水哗哗地流淌冲刷,霎时变浑浊。
皮肤露出底色,白嫩细滑。
许岑岑一愣,随即看向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浑身乌漆麻黑,就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脏得像个泥人。
许岑岑的指尖沾着水,轻轻地抹了一下脸颊,顿时抹开了附着在脸上的污泥,留下一道雪白指痕。
许岑岑的手指即刻打住。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视线下落,停留在颈间。
颈间有一条黝黑的链子。
许岑岑轻轻碰了碰,指腹沾上泥沙。
她解下链子,放入流水中。
清水一下冲开链子上的泥沙,露出了金灿灿的底色。
这是一条双层细链,链条上镶嵌了小小的金色叶片,点缀着小颗的红色宝石,精致又独特。
许岑岑食指上的圈圈,经清水来来回回地冲刷,也露出了戒指的模样,钻珠莹莹发光。
许岑岑把它们拿到手上,仔细地看了看。
发现了项链扣、戒指内侧的刻字和花形徽印。
许岑岑仔细地辨认。
缩写。
是她名字的缩写。
许岑岑把它们揣入兜中。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看了又看,好一会儿后,她用手胡乱地擦了擦衣服,指腹沾上泥沙后覆在脸上,遮住了脸颊唯一露出底色、干净的指痕。
她走出卫生间,迎面撞上了不久前一起卸货的两个alpha。
不久前,两人累得上下不接下气,谁也不搭理谁,埋头扛麻袋。
现在遇到她,他们倒是说话了。
“你一个omega,简单来钱快的活儿不做,来这儿搬货,怎么想的?”
许岑岑看着两人,试探地反问:“什么活儿?简单、来钱快?”
两人促狭一笑,露出黄澄澄的牙齿:“躺着来钱快啊!”
许岑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再看他们,只觉得恶心。
许岑岑立刻离开。
睁开眼睛看见的周遭一切,见到人、遇到的事,对许岑岑而言,都很陌生。
许岑岑极力冷静,小心地摸索、熟悉环境。
宿角也好、工业园也好,都是她了解处境的切入点。
她不能急、也不能慌。
许岑岑远离两人后,慢慢地沿路走,边走边思索何去何从。
天光透过路边树叶,穿透隙缝落到地面,地上光影斑驳。
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许岑岑看了一眼,当即出声喊:“站住!”
那人听到声音,两腿一弯,惯性反应似地往下跪,埋首缩肩地求饶:“没偷!我没偷!捡的不要的!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