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起床时已经是早上七点,这是她从六岁被爷爷送去练武后第一次错过晨练。 隔壁房门关着,她动静极小地洗漱下楼,站在楼梯口就看到华烨侧背对着她坐在客厅窗下。 窗外是连绵的麦田,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澄澈,天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银灰的碎发上。 从黎光的角度看这是一幅极佳的剪影画。不过画的主人公可能有点出神,黎光在他身后看了良久也没被他发现。 直到华烨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他一脸不耐地按断通话直接把手机关机,再抬头时才发现黎光。 “去吃早饭吗?”黎光神色如常地问,一点没有探究他为何这么早起,又为何神色不佳的意思。 仿佛这只是跟过往无数个普通的清晨一样,家中长辈不在家,他们一起结伴到巷口吃早饭,中间从未隔着遥远的时光。 “去。”华烨扔下握在手里的手机,几步跨到黎光面前,又先她一步拉开客厅门。 活像晚走一步,那手机对面的人就会跳过屏幕追上他一样。 黎光看着华烨的背影,眉头轻蹙又极快松开,快步追上他。 长留巷的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在多年岁月侵蚀下褪去表面繁复的的花纹,满是岁月磨平的痕迹。 晨练的老人这时都陆续回家,短短一段路,黎光回了八位老人的问候,不厌其烦地回答老人们这是华爷爷的孙子。 华烨心情不好时,就差把“别惹我”三个字贴脑门上。 黎光深知他的性格,所以老人们的问候都被她一一挡回去。 两人去吃早饭的地方在巷口,左边临街的店铺是“辰光早餐”,右边是“不烦武馆”也是黎光学武的地方,不过两边人流量差距有点大。 辰光早餐铺凭借其实惠好吃的早餐名声远扬,清阳镇中心几条街的住户大多都愿意多跑一点路来买他家的早餐。 而与之相邻的不烦武馆从七年前开始就不怎么招收学员,可以说除了门上挂着的牌子还是武馆的样子,跟武馆半毛钱关系也没。 倒也不是教的不好导致的生源稀少,只是馆长马不凡想提前退休早日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 八年前儿子一战成名后在市区开了分馆,他就大手一挥正式进入半隐退阶段,这几年更是两样子也不装了。 每日胡吃海喝,像是要把半辈子没吃到的饭都补回来一样。练武在他那里早成过去式,对他而言后半辈子的肆意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刚进早餐店,黎光就被老板娘叫走去帮忙写新换的菜单,华烨就近在墙角坐着等黎光,旁边桌上四五个老头在聊天。 华烨没兴趣听别人聊天,但捕捉到“黎光,黎风”几个关键词,不免留意几分。 “老黎家那个媳妇说把孩子送走就送走,合着不是亲生的就可劲糟蹋。” “老黎一个月退休金可不少,把黎风送走,钱不都是陈薇跟她闺女的。” “黎风那小子也是可怜,从小没爸没妈的,跟着伯伯家过,寄人篱下的跟条小狗一样过的能有多好。” 华烨听到这里轻嗤一声,黎风过的差那大家都别活了,过的连狗都不如,不等他吭声,那边又扯进一个人。 “老马你说句话啊,黎风不是你徒弟吗?” 马不凡趁着他们说话,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含糊着说:“说什么?跟着你们一帮大老爷们一起在这嚼舌根?一个个都六七十了,要点脸吧。” 说到这,他也不管饭桌上他们五颜六色的脸继续说:“那孩子没爸没妈的过的多惨啊,从小陈薇跟眼珠子一样护着,要星星给月亮。 不练武术去跳什么街舞,陈薇二话不说托关系把孩子学籍转到市里,给孩子找最好的舞蹈班,一周七天四天在永安跑,就差住那了。 老黎那一个月的退休金都赶不上黎风住那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陈薇至于惦记着这点钱?” 马不凡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人家孩子一个学习年级第一,一个跳舞次次拿奖,用得着你们在这闲得蛋疼操心人家孩子过得不好。” 说罢干完最后一口牛肉汤极为潇洒地摇着大蒲扇离开:“有那闲功夫不如看看我,我过得可没黎风好,钱也不多,今天就吃哥几个的了。” 黎光回来后就发现华烨心情不错,给他的包子是胡萝卜馅的他都面不改色地吃了,甚至还有心情哼着小调,她不由好奇问道:“心情很好?” 华烨兴致不错回道:“清阳人不错。” 黎光也不知道他一句话都没跟别人说过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这不妨碍她点头认同华烨这个观点。 天气太热,黎光索性在家里把欠的两个稿子画完,华烨也没打扰她,自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