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乐吃完面,睡了两个小时候后起来去了灵堂。 凌晨三点,山风刮起一层凉,辛乐的胳膊上迅速起了一层疙瘩,她搂紧手臂,跨过门槛,厅里的人往这边抬眼,见到是她,又低下眉眼。 沉郁又冷清。 辛乐看着辛见山的黑白遗像,这次看仔细一点,比起七年前,他的神情更显严肃。她看了一会,在周梅身边跪下,微微扶了点她的手肘,轻声说:“我来守夜,您去休息吧。” 周梅没吱声,只是偏头看她,眼里神情难辨。 辛见美听到说话声从后面出来,也要拉周梅起来,“小乐回来了,让她守在这吧。” 周梅这才应了声好,自己起来去后面的休息室躺下。 休息室简单地用帘子隔开,外面有点动静都能听清楚。辛乐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她听到大姑辛见美正和周梅细声说话。 “周梅,你几天没合眼了,怎么都要躺一下。” “睡不着啊。” “睡不着也要睡,辛家现在就指着你了,妈那么大年纪了……” “辛凯回来就……” “你!” …… 两个妇人悉悉索索的声音,辛乐听得清楚。 辛凯? 辛乐这才有时间考虑这号人,比她小三岁的弟弟。进门就没看见过他人影,按照乌有村的习俗,应该是他今天晚上守在这里,不应该是周梅。 甚至不能是她。 因为她是女儿,如果辛凯在,周梅也不会让她来守夜。 离开家的这七年,辛凯去过海城找过她好几次,也经常打电话,无非就是要钱,一年前她质问辛凯为什么要这么多钱,辛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后面消停了,没怎么再开过口,这一年来,他们就很少联系了。现在连把他当眼珠子的父亲去世,他都没出现,辛乐心中疑虑重重。 祭台前的纸钱已经灭的差不多,两边的香也已经要燃尽,辛乐上前点了几根香插上,又多烧了几叠纸钱。 火苗串高,火星四溅,点点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 辛乐全身被烘烤得暖和了些。 里面的聊天声音终于没有了,妈妈周梅应该睡着了。 辛乐抬头看了眼窗户,初夏的凉风从最高的那扇小窗里灌进来,吹得身后的布帘晃动不已,她起身去关窗户。这个小窗有点高,找了张凳子踩上去才能够着。 站得高看得远,她定睛往外看,天色已是东方既白,有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手指间燃着点红光,就在她拉上窗户的瞬间,那人回头,两人的视线隔着距离模糊地撞了一下。 他晚上没回去还是起得太早? 辛乐试想了各种可能,或者是周梅让他留在这里帮忙的吧。 辛凯不在,现在家里连个撑门面的男人都没有,对周梅来说这很致命。 辛乐目睹了这天的第一缕阳光穿进灵堂,直接照在了辛见山的遗像上。 这在乌有村是吉兆。 端午时节本来雨多,今天能雨过天晴,在他们看来就是上天庇佑逝者,逝者后人有福。 妈妈周梅已经站在她身后热泪盈眶地说:“见山啊,天晴了。” 辛乐和大姑辛见美对视一眼,过去扶住妈妈坐到一旁,又给她倒了杯茶,“妈,先喝口水。” 周梅接了,喝完水又抽抽噎噎哭了一阵,等人送来早餐才停下来。 今天来悼唁的人很多,乌有村的邻居还有其他村和辛家有来往的人都过来了,辛乐在蒲团上跪得腿脚麻木,口中不停地在回复谢谢你们来。 午饭过后,人少了点,她有了些空闲,抓着妈妈周梅问辛凯的事情。 周梅听她这么问,脸色不虞,出口的话更加不好听,“你回来都快一天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你弟弟。” 辛乐到嘴边的话也没法说了,辛凯不再倒成了她的错。 “你说说看,一走七年,什么时候问过家里的事?自己弟弟去哪里了都不知道,你也好意思来问我?” 面对这种倒打一耙的控诉,辛乐根本无力反驳,她怎么说都是,于是干脆闭嘴。 她已经无比确定辛凯肯定是惹了什么事上身。 见她垂头不说话,周梅还是不爽,可是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只能梗着脖子说:“你给凯凯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你爸爸的灵位不能没人捧。” 辛乐静了静,点头说好。 她躲到帘子后面打电话,看到宋时与给她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