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隐怎么回答得出?只知道一味瞪着眼睛看他,呼吸渐渐缺氧。电话里传来惊呼和忍笑声,商邵轻挑眉,将手机从应隐掌心抽出,继而按下了挂断键。
“跟我走。”
在二楼窥探着的一众目光下,应隐被他攥住胳膊,满脸通红地被他拉进了一旁的休息室。
轻巧的咔哒一声,门被上锁。她的背紧紧贴着,恨不得自己能薄成一张便利贴,好从商邵的目光和怀里挣脱。
“想干什么?”商邵十足冷静地审问她。
“……”
“勾引我?”
应隐说不出话,一个劲摇头。
商邵微微瞥过目光,将视线落在臂膀处。那上面的红唇印并不分明,但不知为何,她那张唇的触觉,好像留在了他的肌肤上。
“把口红蹭在我衬衫上,然后呢?”
应隐用力抿住唇,目光自下而上地抬望他,脸上还窘迫地红着。
她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说?”商邵淡淡地催,手掌撑在她的耳侧,“怎么,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应隐见糊弄不过去,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交代:“然后跟你道歉,请你留联系方式给我,我好赔给你一件新衬衫。”
商邵沉默半晌,目光晦沉下来,哼出半声冷笑:“谁教你的?”
“自己想的。”
“要我夸你吗?”
应隐又不说话了,含抿进去的丰润唇瓣被牙齿细细地咬着、磨着。
她这幅模样,显然是知错、但不服。不过是迫于他的威压,她才低了一头。
商邵看着她倔强的脸,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之意。“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如果不是我——”
“本来就没想过是你。”
商邵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心头无名火更旺:“所以换了别人——”
“换了别人,这时候已经留好联系方式了,酒都喝了两杯了。”
也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故意气他。但是无论如何,气他的功效显著。男人的气息沉了下去,从深呼吸的程度看,他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
“你以为这些宴会很安全?你不知道你面前道貌岸然的人私底下究竟是什么品行。如果他像我这样,把你拉进房间里,你怎么办?你跟着他去,还是当众拒绝他、得罪他?”
应隐不敢看他黑衬衣下起伏的胸膛,偏着脸,垂着目光。等了会儿,她听到商邵平静了自己,和缓了语气:“就算是游戏也好,被人怂恿也好,你这么轻率,是不是对不起江录繁和自己?”
好久没听到江录繁的名字,应隐都愣了一下。她抬起头,轻而错愕地问:“啊?”
一股颤栗如被擂击出的鼓音,那么毫无预兆又迅速地,从商邵的心脏处传递出来。
他扣着门扇的指节抵紧了,神情和语气却都没有波澜地问:“还是说……你跟他已经分手了。”
他始终记得在都灵初遇时,应隐聊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时雀跃、明亮又害羞的样子。也记得在学校里旁观过的那一眼。她和心上人相对而站,从头发丝到手指都写满了无所适从。她心思敏感而早慧,不是那种把喜欢当游戏的人,因此商邵从没想过她会多快地分手。
算一算,才不过一年。
应隐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跟江录繁在一起过了?”
“什么?”
“我没有跟江录繁在一起过。谁告诉你的?”
商邵身体僵住:“他不是给你补习功课?”
“嗯。”
“说明他喜欢你。”
“他是喜欢我。”
“你也那么喜欢他。”
“我……”
“两情相悦,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没有就是没有。”应隐含混地嘟囔过去,蹙起眉心,“你一直以为我跟他在一起?”
商邵无话可说,面无表情的抬起一手,拧了拧领带结。
他对自己的审判在这一刻简直抵达了高峰。
“你也不问我……”
“只是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商邵说出这一句时,忽然惊觉了自己的行事荒诞。他赖以生存的逻辑、推论、观察、判断,他过于信赖的自我能力,将他带上了多么错误的歧路。
这话听在应隐耳朵里,却有另一层意思。她的自尊心被刺透,稍抬唇角,不知道是讽他还是自讽地说:“是哦,你堂堂商家大少爷,是没什么好问这种事的。”
瞒着她瞒了那么久,从头到尾。他明明有那么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坦白,在每次她问他的行程、工作时,在每次撒谎自己出差、调动时。可是他没有,谎话像九连环,一个套着一个,天衣无缝从不中断。为什么?总不是耍她好玩。那么理由就只剩了一个:他觉得她不配。
他怕她呢。怕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显赫的出身,这惊人的身家,而讹上他,缠上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邵缓了一缓,低声解释自己。
“不关我的事。”应隐作势要走:“我任务完成了,该走了。”
条件反射的,商邵将另一只手也撑上门扇:“别走。”
左右的路都被他的怀抱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