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口咬死了只是出去随便走了一走,但还是没躲过麦安言和应帆的火眼金睛。
“随便走走?”麦安言冷笑,“那你脚上这双Great长靴哪里来的?”
应隐低头一看,顾左右而言他:“哇小麦!你好有见识!怎么知道这是Great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冷啦,就顺手买——”
麦安言把Great的官网亮给她看。Great还没有中国官网,页面上全是英文,但那行灰色的“sold out”应隐还是能看懂的。
“139800,是你拍漂花片酬两倍不止,应隐,你是既有能耐又舍得啊。”
应隐咽下香槟酒,面不改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确实不信,你编好再说。”麦安言冷冷的。
应隐从善如流:“哦,那我就不费功夫了。”
麦安言要被她气死。
这个妹妹呢,性格很好,很配合、务实,知道自己进圈来是干什么,又正处于摸索世故的阶段,因此有一种通透的天真感。她原本该是经纪公司最喜欢的牌,但可惜的是,身上还有一层倔尚未褪去。麦安言不确定这层倔什么时候会被打磨掉。当然,总会磨掉的,因为这圈子就是个高速飞转的打磨机。
应帆笑了一笑,帮应隐的额发捋到耳后,打圆场道:“拍戏这么累,偶尔奖励自己也是难得的,不是刚签了一个日化的代言么?”
拍电影的片酬是很低的,何况《漂花》还是文艺片,但在公司的运作下,应隐已经有了几个代言。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正悄然起步,并以超高速的效率席卷、重塑着众多的社会规则。明星效应在此时代浪潮下镀金生辉——有太多的品牌、细分产品线需要他们背书代言了。
麦安言摇摇头,软和了语气:“知道你想出去玩,明天白天有的是机会。但是你注意,这里治安不比国内,而且这些老白男最喜欢骗你这种亚女,明白吗?你是未来的巨星,不要把自己看太低,被人随随便便就哄走。”
他苦口婆心,应隐只字未驳,只管点头,表情很是诚恳。
回了酒店房间,应帆蹲下身帮她脱靴子:“谁给你买的?”
她了解她女儿,十四万的靴子,就算真到了成角儿成腕儿的那一天,她也未必舍得买。拍《漂花》受了多少苦咽了多少委屈?交税、分成,到手不过五万块。
应隐收起一双长腿,两只手抱住前脚掌,乖乖地说:“路上遇到一个记者,他可能看我太冷了。”
“记者?”应帆脸色一变:“应隐!你有没有分寸?”
“不不,他是泰晤士报的,不是狗仔。”应隐赶紧解释:“他不像坏人,也不向我打听什么。而且这是他朋友消费后的赠品,不要钱的。”
“当季一双难求的热门款,赠品?”
应隐也吃不准,迟疑地点点头:“他朋友很有钱,有清场待遇呢。”
说完,她老老实实地把这一场邂逅从头交代。应帆听到她摔跤那儿,便起身到行李箱中找碘伏和创可贴。听到末尾,她已经帮应隐的掌心消好了毒,吹了一吹,道:“所以,他叫什么?你怎么给他送签名?”
她的问题正中应隐尴尬之处。应隐小声说:“忘了问了……”
应帆觉得好笑:“他也没给你留联系方式?”
应隐摇头:“完全没有。”
应帆若有所思,脑子里已浮现出一个形貌普通而文质彬彬的男性形象。
“也好。”她捏一捏女儿的手:“就当一次幸运的偶遇。”
不过,她完全没想到,直到泡完澡、躺上床了,应隐心里还在计较这件事。灯关了许久,应帆都快睡着了,冷不到听到应隐问:“他难道不觉得我很漂亮吗?”
应帆:“……”
“怎么可以请我吃完甜品、送完东西后,不问我的联系方式呢?哪怕是邮箱也行啊。”应隐翻了个身:“妈妈,你觉得呢?”她再次着重强调了一遍:“怎么会有男人跟我独处半个小时后,完全不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
虽然她才十七岁,却对男人这一生物的全年龄段都有了相当的了解,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在对女性一事上,他们都太会沾沾自喜。一个女人,出于善良和教养而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一点,他就会自以为入了她的芳心,一边志得意满,一边暗暗地想,“不错,你也想跟我有以后吧。”
应帆困懵了,答道:“他可能已经结婚了。”
“他没有戴婚戒。”
“你观察这么细啊?”
应隐噎了一下:“你别管,当演员就是要善于捕捉细节。”
“那么,他也许有女朋友。”应帆循循善诱。
应隐捋了一下,说:“不不,这跟他婚恋状态没关系。男人,男人,跟一个女人有了邂逅后,即使心里想起自己有女朋友,有些微心虚,也照样会说服自己说,’认识个新朋友而已,多个朋友多条人脉‘。”
别看她现在只是个有暗恋对象的少女,但讲起男人本性来,倒实在头头是道。
应帆听得忍俊不禁:“很有道理,所以呢?”
客房里的暖气很热,应隐烦躁地踢了踢被子:“他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