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扶手的声音宛若催魂的丧钟,不似是敲在扶手上,仿佛是敲在了张氏和张升的心中。 垂帘听政,外戚专权。 这两个词乍一听还挺美好的,毕竟要真的做到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且那个“一人之下”的一人,还是个傀儡。 蓦地,朱瞻壑摆了摆手。 坤宁宫中的内侍和宫女全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低着头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大伯母,我也不跟您说那些有的没的。”朱瞻壑缓缓起身,站到了张氏的面前,很是郑重地躬身一礼。 张氏连忙站起身来。 方才她可以鞍座如山,等朱瞻壑做最终的决定,因为她知道,如今是她的儿子做错了,朱瞻壑是站出来纠错的一方。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是皇太后,但也是女眷,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死命令。 没有朱瞻壑开口,什么都没用。 如今朱瞻壑起身,她自然也不能一如既往地端坐着。 “对于皇位,我说实话,的确是有……有过想法。” 朱瞻壑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大伯母的想法,只是挑了一些能说的,且是他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他这话一开口,顿时让张氏和张升心下一惊。 “不过……” 朱瞻壑轻叹一声,看向了张氏的身后。 在那里,摆放着一个牌位,那是大明第四任皇帝洪熙皇帝的灵位。 “和我爹其实差不多,皇位对于我,只不过是证明自己的一个方式,或许你们会认为这很虚伪,但实际上还真是这样。” “最起码,如果不是这次堂兄做的太过,将火炮都送与了瓦剌,我大概率只是会到爷爷的长陵去祭拜一番,然后就回去了。” “不过看了堂兄的做法之后我倒是有些庆幸,庆幸我回来了,也庆幸我当初留了一手。” 想到这里,朱瞻壑的心底是真的泛起了一丝丝的后怕之情。 还好,当初自己硬是挺着,没有把白磷蛋这东西交给老爷子,如果当初交了,现在怕是已经在自己这个堂兄的手中了。 如果是这样,那估计自己遇袭的时候所面对的就不是火炮了,而是白磷蛋。 想到这里,朱瞻壑转头看向了张氏和张升。 “其实,如果不是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我是会选择留在顺天府的,最起码也会呆个三年五载的。” “不过,有些事情是我要去做的,帖木儿帝国那边也需要跟进,那边的运河倘若完成,大明就会沟通西方,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 “所以,我只会在顺天呆一段时间,大概是半年到一年半左右。” 说着,朱瞻壑招了招手,把陈循和夏原吉给召了过来。 “大伯母,对于您,瞻壑是尊敬的,因为您能在那种情况下选择站在瞻壑这一边,不仅是明事理,也是懂局势的。” “早年去云南就藩的时候我就曾与我爹说过,说整个宫中,能让我佩服和尊敬的也就只有三人。” “爷爷,大伯,以及您。” “瞻壑……”张氏一愣,脸上泛起了复杂的神色,甚至是带着些许的羞愧。 “陈循是瞻壑在香州府时的属官,这些年来香州府的事情多亏了他帮忙,不然的话凭我爹和瞻圻是不行的。” 对于张氏的反应,朱瞻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虽然他此前并无什么官职,但掌权却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他在,朝廷的大致方向是无虞的。” “夏原吉,这个就不说了,从爷爷登基之后就是户部尚书,咱们大明绝对的老臣,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在任何事情上犯过错误。” “除此之外,张都督……” “世子殿下。”被点到的张升赶忙躬身。 “虽然你在这件事上是在帮助堂兄,但也是在帮助堂兄尽力挽回。” 朱瞻壑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封信。 “我知道,你是打算一边和瓦剌斡旋,尽力给我创造能够全歼瓦剌伏兵的机会,同时也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做法有些愚蠢,算不得是个聪明人,但却算得上是一个良臣。” “不过,后宫不得干政,外戚不得掌权,这是自太祖高皇帝之时就定下来的规矩,我也不敢随意更改。” “所以……” 说着,朱瞻壑抬起头看向了张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