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如释重负,守着古玉又哭又笑。 陈拙从身上摸出十几块大洋,塞给众人,“多谢诸位大姐大娘……” 众人一顿推辞。 “办满月酒的时候喊上我们就行。” 等一群人欢天喜地的下去,连那两个西医大夫和翠儿也都离开后,陈拙这才看向古玉,累得近乎虚脱了,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古玉的怀里,一个襁褓裹得很紧,露出颗酣睡的小脑袋。 她眼神疲累,但脸上却在笑,“傻愣着干啥?快摸摸他,瞧着虎头虎脑的。” 陈拙擦了擦古玉脸上的汗,又瞧瞧襁褓里的小人,心头好似在这一刻不住颤动,他轻声道:“要不趁着这小东西满月的时候咱们把亲事一起办了吧?” 古玉似是累得说不出话,只是“嗯”了一声,眼角泪水混着汗水,微笑中沉沉睡去。 …… 佛山,金楼。 自打陈拙之前提过翻修扩建,灯叔就一直忙着准备。 要么不做,要做那自然就要做最好,这是他办事儿的原则。而且他喜欢精致,受不了那些个破瓦寒窑的地儿,往后几十年,他也想金楼一直精致下去;反正他无亲无故的,后半辈子就指望守着这座楼子过活了。 楼子里的姑娘们眼下则是歇的歇,闲的闲,酒水钱交的少了,三四个月也能攒下不少积蓄,有的在院里搓搓麻将,有的会会情郎,就等着过年了。 下了一场微雨。 灯叔照旧守在楼子。 有人他守着,没人他也守着,先生瑞也无去处,跟他做个伴儿,二人坐一起吃两只膏蟹,小酌几杯,再瞧瞧那些请来的建筑师,留洋回来的,天天画着图纸,按着陈拙的意思就是中西合璧,两种风格都得有。 只说二人瞧着外面的雨氛,正乐呵呵的吃着喝着,忽见雨中走来俩人。 这俩人一高一矮,矮的是个老头,须髯雪白,身宽体胖,穿着一身灰黑色中式唐装,一手撑着把黑伞,一手背在身后。 高的那个一袭紫色唐装,步伐轻缓,步步而来。 之所以说不寻常,是因先生瑞早已留意到对方,但不知为何,他瞧高个身影颇为眼熟,直至黑色伞沿掀起一角,一张姣好面容立时显现了出来。 灯叔一愣,“小姐,您怎得回佛山了?少掌柜呢?” 先生瑞的脸色早已是发白,他按下了欲要起身的灯叔,哑声道:“副教主!” 却见伞下这人眉眼面貌竟和古玉一般无二,姣好动人,且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容貌美得近乎妖邪,皮肤晶莹剔透,一头乌墨长发倒梳,编了条辫子垂至腿弯,额前还散下一缕细发,在风雨中飘荡。 这人看似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然那喉结却又凸起。 分明个男人。 “好家伙,这么年轻的宗师高手。” 金楼里,郭云深与一个醉醺醺的老乞丐走了出来,望着眼前男身女相菩萨貌的年轻人二人好不动容。 年轻人看了眼面前的二老,轻轻开口,“我无意冒犯,只是听说玉儿要成亲了,想来看看,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非但生的女相,连嗓音都和古玉一般无二。 说话间青年一步跨出,走出了黑伞,走进了雨中。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风雨加身,此人衣裳底下竟如有暗流涌动,似有龙蛇游走,一起一伏间,那些雨丝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又宛如是漫天风雨有意避开此人。 郭云深神情凝沉,那杨露禅当年功至“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已是极尽空虚灵动,内劲透贯全身百骸,无处不可成化劲,飞鸟入手,再难展翼,故成“鸟不飞”的绝技。 可眼下风雨绵密,如飞蝗箭雨,此人竟好似置身艳阳天下,岿然不动,衣发未湿,委实惊世骇俗。 “前朝遗宝,是时候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