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柒柒你说。”上官祺扶着脑袋,压根没听见她自称‘清欢’,仍是自然地为她更名改姓。 “如今得月楼的东家票已悉数售出,想必上官公子也有所耳闻,黑市已经炒到了五两银子一票。这已经远高于东家票的价值了,后面还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清欢想,是否能由行会出面,请一些利益无关的行家来仔细研究,为得月楼的东家票作个评价?” 上官祺清醒了些,接过红樱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又喝了杯茶醒酒。 “怎的叫利益无关?” “不持有、不买卖,也不与行业内其他对家有关系。” 她的思路愈发清晰,娓娓道来:“无论将来还有哪家酒楼要发行东家票,也可请他们调研评估,以确保大家的钱不被坏了心肠的掌柜骗走。” 在一旁的红樱扑哧笑出了声,像是看孩子般瞧她。 “你还是这般天真。”她掰着细如葱白的手指,“若想骗钱,自然会将账目戏码做全套,单凭这几人又怎能看出猫腻? “再者,即使现下是‘利益无关’,时间久了,难保没人给他们递钱送礼,又怎能判定他们的评价是否真实客观?” 小姑娘被怼得讲不出话,不痛快地饮了杯酒,心里想着这两人果然是老江湖,眼光忒毒,次次都能抓出致命破绽。难怪柒柒会黏着他们,跟对了人自然不会吃亏。 眼见她瘪着脸不言不语,上官祺打起了圆场,要她放心,他自会盯着东家票的黑市价格,确保不会偏得太离谱。 “你倒也不必盯着一家得月楼。”他醺醺直言,对窦清欢爽朗一笑,“若是不放心,我大可把酒楼行当都交予你,立什么规矩全由你定。” 窦清欢受宠若惊地打了个寒战,只当对方是醉话玩笑,并不接茬。 月明星稀,凉风阵阵。红樱从门外招呼了个丫鬟,“照着我那间,再去收拾间安静屋子出来。” 窦清欢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要自己留宿,她慌张起身,拉住了正欲出门的侍女,转而又对红樱请辞: “不必麻烦姐姐,我要回去了。” 桌前的两人错愕对视。夜风卷进了门里,上官祺彻底酒醒,震惊问道:“你要去哪儿?” 红樱则扶着桌沿柔柔起身,伸手要去牵她,“柒柒,你不必再回别处了。” ——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窦清欢忽然回响起这句话,清冷厌恶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似乎是要帮你,似乎很怜惜你,然后慢慢逼着你为他们做事,等你想走时已经身陷泥潭。 她已经在泥潭中了吗?那苏无羡在哪里,他曾说会护她周全的。 窦清欢眼睁睁地望着将她重新拉入席中的二人,忽觉自己刚刚饮的酒已经上头,意识涣散迷离了不少。 “她酒量很不错,是这酒太差。” 是个沉静寡淡的声音,透露着几丝嫌弃。不是上官祺,也不是红樱。那就应该是…… 苏无羡立在门外,玄衫下摆在夜风中衣袂飘扬。几缕发丝扫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前,对他眼底冰凉的怒意欲盖弥彰。他今日着常服,没有佩剑,仿佛只是恰好路过,顺道接人。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眼神迷离的小姑娘身旁,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俯视那张面色嫣红的小脸。 “别人连糖都没给,你就跟着跑了。” 迷迷瞪瞪的小姑娘被这话激到,性子一上来,反而张开双臂,猛地揽紧了面前男人的窄腰,戴着一头珠翠就扎进他胸前。 “我头晕,我要回家睡觉。” 苏无羡眼中的冰冷忽然化开。他微微蹲下身子,双手将她抱起。锐利的眼神像是警告般从红樱扫到上官祺,留下句“告辞”便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