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中文。 如也。 第二句是。 不用谢。 宣纸上她的字迹行云流水,与他方正的书写截然相反。 他提起笔在她写下的名字后面添上了两个字,“好看。” - “你跑哪儿去了,差一点你就得在里面睡一晚了。” “去后山看了朵野荷花。” “后山废弃的阁楼哪还会长荷花?我只当师叔玩笑,没想到你真去了。” “但我真的看见啦,高高瘦瘦,粉粉白白的。” 下山的路途总是比上山要快许多,她们挽着手走过草坡,头顶淡紫色的云霞渐渐参入了月色。 走到离行舍不远的马圈时,她看见了倚在木桩旁吸烟的里德,眉间的愁色氤氲在袅袅烟雾中 。 直到火星烧到过滤海绵,他才将烟头摁灭,一抬头就对上了她微惊的目光。 “如也,你可以来帮我整理一下草料吗?” “她今天起得很早,离尘呢?怎么不让他来帮你?” 里德将自己额前的长发往后拢了拢,看向孟不晚的表情不太自在:“他白天去运了几次桌椅,有些累了。” 孟不晚余光撇见了离尘坐在窗边的背影,她低头放下了如也的胳膊,笑着说:“那我先回去做饭。” 她进得行舍,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昨日的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雷雨,早晨的晴空万里让她以为是误报。 直到此刻狂风骤起,窗外的成片的乌云笼住了整个行舍,也笼在了离尘清冷孤寂的背影上。 似乎真正的暴风雨总在夜幕时分降临。 她端来两杯热茶放在桌上,对面的人没有言语,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峰顶。 她知道那是行舟殿的方向。 “离尘……” “为什么带她去行舟殿。” 他转过头猛烈地打断她,冷冽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她望进他眼里的一潭死水,如坠冰窖。 “不晚老师,您看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尊您、敬您,可是,为什么?” 片刻,她惯常的沉默将他点燃,低沉的怒吼混着轰鸣的雷声在空气中炸开。 “你明明知道那宫殿里,究竟住着怎样一群人面兽心的虚伪禽兽!”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痛恨那里的每一个人!” “你明明…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还是要再一次!又一次!把她也拉入火坑!” 他手掌沉重地砸在石板桌上,装满热茶的玻璃杯跟着摇晃,一滴滴溅落在她的脸上。 但令她感到灼伤的并非滚烫的液体,而是离尘眼中落下的大颗泪滴。 他上次这样痛哭还是在山崖边,被七八个人捆缚着动弹不得…… 她走到他身边,将失声痛哭的他环抱在怀中,手指拂过他头顶青色的发茬。 他一直都在用时间努力治愈自己,只是伤痛太深,过程太短。 “离尘,如也,她不是若生。” 他剧烈抖动的身体渐缓,抬头凝视她的目光中仍心有不甘。 “她不是若生……难道老师想看着她成为第二个若生吗?” 夜雨微凉,她站在屋檐下,从生锈的铁盒里摸出了一支香烟,目及之处是如也搬草料的身影。 刚点燃,檐顶落下一颗水珠,烟卷被滋滋熄灭。 她轻笑一声,将铁盒收起:“五世圣尊,这就是您当初种下的因果吗?” - 清晨的天光泛白,无尽从伏睡的桌上醒来,身下压着的一叠宣纸上写满了“如也”,他在模仿她的字迹。 雨后的植物气息甚浓,他从窗台望向山脚的方向,仪轨的钟声忽从远方传来。 他低头理了理着装,快步向大殿走去。 独步行至殿堂时,僧侣已整齐地排列在两侧,他从中间穿过,开始带领他们仪轨。 结束后他正准备回小院,却被匆忙赶来的曲熠叫住了。 “圣尊,越宗禅师已经在禅堂等候了。” “今日不是轮到师尊的例行查考吗?” “禅师出发的时间提前了,我稍后就去转告师尊。” 他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昨日的宣纸还未来得及收拾,踌躇间曲熠又催促了一遍。 “圣尊,禅师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