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明泽的女儿?” 明泽就是她爹裴一晖的字,也因此世人常称她爹为“明泽先生”。 “是。”裴如昭应声。 贺先生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不同于寻常男子冒犯的眼神,贺老先生的目光冷静且疏离。 但贺先生也仅仅只是看她一眼而已。 转头去问一旁的几位教书夫子:“可有分晓?” 夫子支支吾吾道:“裴小姐确有才学,但——” “老夫只要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结果。” 夫子闭着眼睛说道:“姬鹤学子更胜一筹!” 贺老先生眉头一蹙,威压十足:“当真?” 人群中也响起议论之声,即便姬鹤学子在洛州城中盛名远扬,但今日之辩,明显是二者不分上下。 尤其方才最后说话的是裴如昭。 是以她的想法观点更为深刻地印在众人心头,便不自觉会有所偏向。 贺老先生这一问,夫子当即战战兢兢起来:“许、许是有来有往……” 姬鹤走到贺老先生身侧,替了他手中的拐杖:“老师,裴小姐之才学鹤十分钦佩。今日之辩不分伯仲,若有改日,望有机会与裴小姐一较高下。” 贺先生并不在意裴如昭与姬鹤之间的较量,锐利的眼神扫到那几个在过客楼外惹是生非的学子身上。 眉头一竖,沉声道:“过来,认错!” 几个学子面有不服,可贺老先生的威名在这里,又不敢不服。 扭扭捏捏走过来,半晌才仿若蚊子似的说了声,“抱歉。” 裴如昭懒得同这些人纠缠,直言自己的目的:“贺先生,若裴娘想到洛云书院同诸位学子一般读书,该当如何?” 贺先生并未言语,沉默良久才说道:“洛云书院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真才实学之人。通过入学考核,你自能到书院读书。” “束脩当如何?”裴如昭追问。 “五年之后,考中便不交,三考不中便补上。”贺老先生说完便挥袖准备离开。 裴如昭高声问道:“那为何男童想要入书院读书要将女童卖到书院做工?” 贺老先生骤然回身:“你说什么?” 他手中的拐杖不住在地上点,声音都在抖:“洛云书院是教书育人培养栋梁的地方,休得胡言!” 贺老先生神色焦急,不似作假:“这些女童家中贫困,书院将她们留下做工,定期给工钱补贴家用,一举多得之好事,如何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有人收到过洛云书院给的工钱吗?”裴如昭问道。 围观的百姓无一例外摇头。 裴如昭又问:“这束脩当真考中不交,三考不中再补交?” 众人再度摇头。 贺老先生踉跄两步,差点跌在地上。 敲着拐杖震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书院的管事呢!账房呢!出来!出来!” 可无论再来多少人—— 事实就是事实。 洛云书院并非贺老先生口中教书育人培养栋梁的清净圣地,相反在权力的层层笼罩下成为了罪恶滋生的温床。 贺先生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扶着姬鹤的手臂,嘴唇都在发颤。 裴如昭不确定贺先生对这一切是否全然不知情。 但至少,姬鹤是绝对清楚的。 他清楚,却在放任。 这场闹剧的本来目的是让裴如昭出丑,可闹到最后,丢人的却成了洛云书院。 不仅没赢,还丢了脸面,甚至被裴如昭直接抖落出这样一桩大事出来。 被送到洛云书院的女童有多少? 洛云书院欠下的工钱又有多少? 背地里又有多少人在仗着洛云书院的名声仗势欺人? …… 最终,裴如昭拿到了考试的资格,七日后到书院里参加入院考试。 连带着丫头也将有机会在秋天时跟其他孩童一起参加入院考试,若是通过了,便能像其他男孩儿一样正式在书院读书。 而这次,裴如昭的名声从洛州城传遍了整个江右道。 无论是去过客楼喝茶还是去听风楼吃饭,总有数不清的议论追在她身后。 裴如昭潜心在裴宅读书,除了去帮父亲给纪见载送批改过后的文章,竟是真坐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七日之后,裴如昭以一张堪称完美的答卷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