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持进出的赌坊大厅都是些寻常的陈设,“赌大赌小”“色子点数”声音络绎不绝。 叶茶仔细扫视了一下楼上的包厢,发现曲折回环,别有洞天,便快速踱步闪进一个空包厢,推开窗户一望,才发现这赌坊包厢内里,是另一派新天地,连廊勾通,灯火辉煌,甚至下方还有一池子碧水,有位女郎居于水中画船内,身姿婀娜,眉眼多情,奏起丝竹。 一曲歌毕,各色筹码纷纷从楼上掷于船上的玉壶内,既考验功夫,又考验财力,苛刻又猎奇,未曾想这等小镇也有不输国都的声色繁华。 很快有人就清点出了拔得头筹之人,果然是顾念持。只见他施施然进入画船,成了今日的座上宾。 叶茶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这个拥有长阳昊天宫印信的人,在此逗留,招人话柄,委实不妥。要么是好色之徒,鬼鬼祟祟;要么又在私下里搞事情。 为了搞清楚,叶茶乘人不备,没入水中,游到了船底,哪知还没来得及箱号传递的藏身之所,就感到船体震动,东摇西晃间,只听一声:“芮芮姑娘落水啦”。人们一听花魁落水,贵胄平民但凡吃喝的,赌钱的,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就和着了魔似的,应声争先恐后跳入池中。而水池与大厅底部封闭的铁门在混乱中不知怎么被拉开,被水流一涌,不少人被冲进了大厅的底部。然后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大厅和厢房每一处赌桌的牌底都在这里能看的清清楚楚。平时看似高贵特别的墨绿色台案,从这里看竟是完全透明的。在水淹进来的时候,还有不少配合庄家赢钱的伙计在敬业得和地上的赌厅互通暗号。 赌徒最恨的就是出老千。但凡混在这个削金窟里,不肯醒悟,终究还是吊着一口气,要把输了的赢回来。 铁证俱在,正好是翻盘的好时机,赌客们一通天翻地覆,把该砸的都砸了,该抢的都抢了。 但不少人依然不解气,毕竟不少人曾经在这里散了太多银钱。知道被骗了,一定要讨回公道。 有人提出这种特意的墨绿色台案,是苍南山独产的宝物,现在大量用在这个赌坊,可见和苍南山绝对有关系。 果然,把掌柜吊起来一审,得知这赌坊的老板竟然是北燕流亡的贵族夏云月所开,这夏云月正是周云见的胞姐。 虽然这夏云月跑了,暂时找不到,但是苍南派是跑不了的,一定要让周云见出面。 叶茶也难以相信,今日赌坊一游,竟然遇到了这等事情。还未理清思路,就觉得头昏脑沉,呼吸沉重,仿佛要溺水一般,明明她水性很好。 她无法适应这种毫无依靠的无力感,心中的恐惧如果水草般疯狂的缠绕着自己,她需要哪怕一块浮木都可以。 有人吗? 怎么会有人? 但真的有一个人游了过来。 叶茶伏在他的身上,不想放开手。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梦里总是有离奇的经历,在安稳宽厚的背上,她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痛苦与欢愉的。 等叶茶醒来的时候,她的手紧紧握着伯玄的手腕。再环顾四周,才发现床头围满了人。 脑子一清醒,立即松开了伯玄,穆颜劈头盖脸就开始了,“你看,她是不是故意的。” 伯玄安抚道,“那赌坊的池水里有药性极强的迷药,专门克修仙之人。所以你这般晕沉沉睡了2日。” 叶茶心里装了事情,面对穆颜的讥讽,也没有多说什么。扭身包在被窝里,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大家见叶茶这态度,也不好叨扰,陆续散去。最后只剩了伯玄。似乎他想说什么,似乎叶茶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返回长阳的路上,叶茶断断续续听说了扶柳镇赌坊的后续:被骗钱的众人已经公开写了檄文,大骂周云见和赌坊沆瀣一气,要苍南派出来给个说法。 不过奇怪的是,自那天赌坊之后,叶茶没再见过顾念持。在穆许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已经得令,去办些别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顾念持的风格,什么都懒得说,就是告诉大家他有事先走了。看起来大家也懒得留意他,一切如常。 等到回了长阳山,伯玄,叶茶,穆许,穆颜,包括长平,都受到了元明尊上率领各宫的夸奖。这次差事办的极为漂亮,令长阳新一辈在五大派间声名鹊起,还了了功德印这桩大事。 说道此处就绕不过顾念持了。他已经先行一步将神器送回,但目前还没来得及公开给他办继任昊天宫印信的大典,因为此时他已经去了苍南山。 又是苍南山,最近到底发生何事? 果然,元明尊上再给他们办完接风洗尘宴之后,和大家说起了这次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