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冷脸没两天,倾婳就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阿玘要进山打猎。 不像之前半刻钟便能往返陷阱和小院,这次阿玘要往大山深处去。 短则一两天,长则五六天。 这也就意味着要在山上过夜。 倾婳很担心。 便是山脚下她们这处小院,夜里也常能听到狼嚎声。深山老林,猛兽出没,野猪野狼说不定连大虫都有。 太危险了。 倾婳坐在槐树下,捧着针线魂不守舍。 李玄玘注意到,他娘子已经约莫一刻钟没动针线了。放下竹箭,李玄玘擦擦手走过去,“婳婳,该做午饭了,想吃什么?” 倾婳回神,看一眼阿玘,又低下头去。扯过纸笔来,倾婳写道:【都行。】 李玄玘看着那两个娟秀的小字半晌,有些发愁。 “山药排骨?” 倾婳点头。 “笋片炒腊肉?” 倾婳还是点头。 “那,吃饼子还是蒸饭?” 倾婳依旧点头。 前两个还说得过去,最后一个他问的可是选择问题,李玄玘这下确定了倾婳真的有心事。 “莫不是,婳婳还在怀疑夫君会去赌钱?” 想来想去,李玄玘也只能想到这一件事,倾婳可生了好大的火,这两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倾婳沉默片刻,摇摇头。 李玄玘:“那是?” 倾婳没说为什么。之前她担心阿玘护船危险,可他还是执意要去,这次也一样,她不觉得自己能劝服阿玘不要进山。 【阿玘要进山几天?】倾婳写在纸上,问。 “最多两天。”再长,李玄玘也担心倾婳。 【那要准备干粮吗?】 李玄玘:“可以。” 其实只进山两天他大可随手打只兔子烤了吃,但是娘子关心自己,他肯定不能不识抬举地拒绝。 倾婳歪头想了想,决定做烧饼。 如果阿玘喜欢吃,下月随船前也可以准备一兜。 烧饼烤去了水分所以保存时间比较长,而且不会太硬。对了,前天婶子送来一小筐辣椒,炸一罐辣椒酱配着烧饼吃正好。 江上水汽重,辣椒也可祛湿御寒。 阿玘去灶房和面,倾婳也匆匆补完衣服,收拾出桌面,握着笔画下烤炉的结构图。 晌午倾婳只用了几块点心,就推着阿玘快去山上挖土,下午要搭烤炉的。 倾婳钻进厨房翻家底,对着一桌的材料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包芝麻、一把做五香粉的干料,那筐辣椒也要用。 阿玘挖了土回来,去后院搭烤炉。 倾婳搬着石杵一同去后院,一边磨五香粉一边看阿玘搭灶。 李玄玘把图纸挂在墙上,开始着手搭灶,也不忘和倾婳说话,“婳婳,烧饼可是北地的吃食?我在镇上只见过烙的面饼。” 倾婳点点头。 其实还可以做个有馅的烧饼,阿玘几乎每日都能从陷阱提回兔子来,正好换换口味。 辣椒酱也可以添上兔肉做成肉酱。 烤炉搭好本需要晾晒几天才能使用,不过现在急用,李玄玘只好在烧火的灶口里添了把柴,小火烘烤炉壁。 露天的简陋炉灶一烧火,滚滚呛人的浓烟就顺着风向飘散,李玄玘为了不被糊脸,只能也随着风一起动。 前院的灶房里。 桌上已经摆满了白乎乎的生面饼子。 有添了五香粉的多层饼,也有包上兔肉丁的肉饼,上面都撒了芝麻,排列得泾渭分明。 兔肉丁的馅儿倾婳事先用油煸炒过,冒着油花,焦香扑鼻。 生面饼挪到竹编的簸箩里,盖上竹条撑起的麻布挡灰尘。 倾婳小跑到后院叫阿玘来端簸箩。 烤炉的灶口里燃上了大火,上面烘烤的泥台已经有了烫手的温度。 李玄玘将簸箩塞进去,不小心烫到手指,伸到倾婳跟前,“娘子吹一吹。” 倾婳敷衍地吹了两口气。 阿玘定是又在骗她。 李玄玘觉得这很不对劲。他家婳婳明明人美心善,之前见他‘受伤’都一脸焦急,怎么这次这么淡定? 倾婳蹲坐在板凳上,托腮看顾灶火,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尽量忽视从身旁传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