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十分安静。 牛车停在县城门口,李玄玘带着倾婳进城。 倾婳垂着头,低敛着眉眼,惴惴不安地跟在阿玘身后。 心知刚才的事情惊到倾婳,李玄玘将人带到城墙下无人处,看着她道:“婳婳,你是我娘子。” 若是往常,倾婳这会儿必定脸颊绯红,现下却依旧白着脸,眼神无助惶恐不安。 “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娘子,寻常人便不会盯着你看,刚才那人是个例外,宵小之辈惯会欺软怕硬。”李玄玘道:“你瞧,他们见我带着匕首,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倾婳心想,那是因为阿玘太厉害了。可阿玘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柳二爷说,那家人后面还有人,不好惹。 万一……万一因为这件事…… 李玄玘打断倾婳的胡思乱想,“不会的。” “刚才那家人姓孙,是劳河村有名的无赖,也只是无赖,做些欺压老实乡民的勾当。柳二爷说他们背后有人,说得也没错,孙家五个女儿全嫁到了镇上的布商齐家做小妾。” 倾婳震惊地瞪大眼睛。 五个女儿,都要嫁出去当小妾?! 李玄玘抬起指尖碰了碰倾婳好看的眼睛,“其中四个女儿都难产过世,只剩下一个,如今也怀了身子。” 这些都是听酒楼里随客人来的小厮说的。 倾婳更加害怕了。 下意识将阿玘的衣袖抓得更紧。 孙家就像是话本里写的恶棍无赖,招惹上就甩不掉,还还还有齐家。 “不怕。我有办法让孙家没心思惦记别人。”李玄玘轻声在倾婳耳边说,“孙家的儿子赌钱。” 倾婳一脸疑惑。 李玄玘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婳婳只要知道,无人敢欺辱我们。” “至于齐家,齐家的生意最近出了纰漏,如今自顾不暇,又哪会顾及孙家?” 何况,据他所知,孙家还剩下的那个女儿并不和娘家亲近。想也知道,孙家薄情无义,姐妹惨死,剩下的那个心中满怀怨恨理所当然。 倾婳心里还是没底。她有些想回清河村,可是都到了县城门口,不进去看看又觉得太亏了。 李玄玘恼恨那孙家人扰了倾婳的兴致,又担心倾婳因此再也不肯出门,早知今天该晚点的。 李玄玘先带着倾婳去酒楼,卖掉猎物换了七百多文。出了酒楼,李玄玘偏头看倾婳,“婳婳饿了没?” 那块兔肉饼倾婳只来得及吃两口,后来就遇到了孙家的人,自然没什么胃口。 “西街有一家馄饨味道不错,尝一尝再去绣楼?” 倾婳也饿,轻轻点了点头。 馄饨摊儿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用料实在,馄饨拇指般大小,虾肉馅儿的,咬一口鲜香扑鼻,馄饨汤用老母鸡熬制,汤底浓厚醇香。 倾婳自己就吃了一碗,还啃了小半个兔肉饼。 脸上总算带了点儿笑意,瞧着轻快不少。 李玄玘问:“那晌午还来这里吃?” 倾婳抿了口汤,想想还是摇头。赚钱不易,一碗馄饨也要三文钱呢。 沾了茶水,倾婳在桌上写道:【回家】。 李玄玘在心里叹一声气,果然婳婳还是受了影响。 李玄玘带着倾婳去绣楼,这次接待的是一位普通的伙计。小伙计被老板娘叮嘱过,李玄玘带来的东西都要另论价格。 头花好说,左右都是一只二十五文;络子的价格不能低于六十文,其他绣品还要请绣娘过来评判。 见两人进来,小伙计笑着迎过去,“李郎君可算来了!” 倾婳由阿玘牵着手腕,好奇地打量这绣楼。 靠墙的柜台架子上摆了各种丝线布帛,整整齐齐码在一处,大堂中间则摆了帕子、荷包、络子、头花等小件物什。 倾婳瞧了一眼,的确样式死板,针法略粗。不过这绣楼不止一层,兴许更好的绣品摆在楼上。 倒是那些头花,和她做的有些类似,都是用碎布拼接成的,样式似乎也模仿了些,可惜颜色搭配上很是粗陋。 伙计很快叫人来算了价格。 十只头花共二百五十文,八条络子每条七十文共五百六十文,芙蓉帕子三百六十文,锦鲤戏水的枕套九百文。 拢共二两银子余七十文。 被喊来的管事娘子拿着枕套,笑得脸皱成花朵,“哎呀呀,这块绣样倒是更合适肚兜,我看送去醉花楼不错。” 倾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