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前,慕泠柏从卞良哲那里求了一个“恩赏”,因此得以赶到宫里见慕泠槐一面。 只是有张笠跟着,他有很多话不好说,只能说些家长里短的叮嘱。他也不敢去见谢安宁,毕竟在卞良哲眼里,他二人并没有那么亲近。 张笠因为有卞良哲的授意,对慕泠柏的监视看得很重,慕泠槐两人甚至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时间说那些不能给他听的话。 可那些话说与不说到这时也没有太大意义了,两人干脆不提,只给张笠看兄妹情深的戏码。 大军开动后,李勇毅在深夜里给卞良佑和慕泠柏各送去一个包裹,两人打开后粗略一扫里面的东西,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何人所送。 很多伤药——是卞良佑曾经说过好用的。 锃亮的长剑,便携的软剑,指尖刃,百毒针——是慕泠槐短时间内,能赶制出来的所有。 最后是一颗药丸,用白蜡封着,瞧着有些神秘。 卞良佑拿出一瓶伤药,递到李勇毅面前。那夜以后,李勇毅在他面前总是眼神闪躲,能不与他对视就不与他对视。 看到面前出现一个丹红瓷罐时,李勇毅有些意外,而后听到一道声音:“这伤药很好用,将军可留着,有备无患。” 不接显得矫情,何况卞良佑这也算是在主动同他示好,李勇毅没那么不识趣,接过来拿好,客气道:“多谢殿下。” 卞良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李勇毅没有再停留,抬眼扫了扫卞良佑这里的安防,确定可以后转身出去了。 卞良佑看着他的背影,百味交杂。他自是不可能再对李勇毅如同上辈子一样珍重爱戴,可如今仔细端详,他突然发现这人满头发丝白了大半,脊背虽然仍旧挺立,却少了曾经的昂扬自信。 纵使卞良佑再怎么不愿意去看,可那到底是他曾经在意的长辈,在发觉这点后,他内心依然会有所触动。 可他心中介怀根深蒂固,不可能完全将往事当做从未发生。他想,在事情过去以后,他可以给李勇毅一个安然的晚年。 也算是,全了他父皇的那点情谊。 思及此,卞良佑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若真要顾及他的父皇,那么他父皇自然也是不希望卞良哲死的,虽然这么说可能很过分,可若真还是他当权,即便卞良哲杀了那么多兄弟,能保住他的命,他父皇也一定会保。 他会对他失望,却不会不管他。 从前那么多次,都是这样的。 即便早已习惯,卞良佑想起来时,还是会觉得难受,因为太不公平。 他眸光一沉,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就不顺着老皇帝了。 老皇帝是真喜欢那个儿子,那自己就送他下去陪他,这样一来,老皇帝应当挑不出他的错处。 他孝顺了这么多年,为了他的遗愿,把自己的命都葬送了,不肖这么一次,就全当没有。 大不了等他百年之后,他不去见他,只专心待在自己母亲身边侍奉就好了。 卞良佑下定决心,将指尖刃带到手上,又拆解了那颗药丸。 一张纸条掉出来,卞良佑打开,看到两个字——假死,三日。 他把纸条销毁,药丸藏好,和衣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这天夜里过得十分安稳。 卞良佑本以为他会很快遭遇行刺,不想直到到了边城,他也安然无恙。 他能猜出来张良江大约是卞良哲那头的人,可他谋略欠缺,胆识不高,卞良哲不会让他动手,大约只让他行监管之责。 至于那个会对他不利的人,卞良佑也没有找出来。 他藏得太好,敌暗我明,卞良佑忧心忡忡。 可战事一触即发,根本不给他焦心的时间,他很快就上了战场,在刀光剑影中满身染血。 半月过去,卞良佑经历了无数风波,数次死里逃生,数次闹出笑话,数次接受别人意外的追捧。 可那人,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在战场上那段时间,慕泠槐和谢安宁也没有闲着。 二人拿着赦金牌,多次出宫,卞良哲有时派人跟着然后让她们在约定的时间回来,有时自己同去让她们能在宫外多玩儿一段时间。 两人寻不到一点单独出宫的机会。 谢安宁早在初入皇城时,就和在皇城的谢府生意负责人取得了联络,并且多番波折,开了一家即便抽丝剥茧也看不出和谢家有关系的钱庄,将谢家大半钱财悄悄转移了过来。